途中抓小偷这个小插曲,一点儿也没能影响周缓的心情。
马车一路摇晃到了目的地,可能是坐车时间有点长,周缓下车的时候直接腿软,顾漾在车下扶她,她直接一头栽进人家怀里,来了个投怀送抱。
吓得宋枭直接转头就走,他还是离得远一点为好,免得看见什么不该看的。
“华荣府!”周缓好不容易站直了身体,一抬头就看见这座宅子高悬的匾额,“好大的宅子,跟将军府差不多了吧!”
“进去看看?”
“进去?这谁家的地盘啊就进去?”周缓问。
“走吧!”顾漾直接推开了朱红色的大门,随着沉重的嗡嗡声停止,宅内的景象展现在眼前。
“哇……”周缓忍不住惊叹。
进门便是一座假山池塘,两旁巨大的银杏树此时已经成了金黄色,地面像是被镀了一层金一样。
“谁家这么壕啊?”周缓一边摇头一边问,然后才发现这宅子里也到处都拉上了红绸,贴满了喜字,“这家也有喜事?”
“是啊,跟我来。”顾漾拉着她穿过前厅往后院走去。
后院一共分了三处院落,梅院、兰院、竹院,周缓默默在心里吐槽,是菊院不配有姓名吗?干嘛这么歧视它。
其中要数竹院里的风景最雅致,朝向和采光都不错。
等到把荣华府里里外外都逛完了,天已经擦黑了。
“不行了,我走不动了,好饿!”周缓扶住院子里的银杏树,晃着酸疼的腿。
“马上带你去吃好吃的。”顾漾扶起她,周缓这会儿那里还有心思挣扎,只想着能背起自己更好。
“对这里还满意吗?”
“满意的很。”周缓说,心里却道我满意有个鬼用。
虽然呆在将军府的日子难熬,觉得时间过的很慢,但该来的还是要来。
成亲的前一晚,二夫人将周缓叫到自己屋,说是有事要交代她。
周缓猜,大概就是要她嫁给大哥之后要勤俭持家、温柔贤惠等等,不过,她猜错了。
“缓缓,我的孩子长大了!”二夫人摸着她的脸又是不舍又是欣慰。
“娘,你别说这么伤感的话,我长再大在您面前也还是个孩子。”周缓道。
“真的没想到,有一天你会嫁给漾儿。”二夫人说,“你能嫁给他比嫁给任何人都让娘放心,漾儿是个好孩子,成亲以后你们一定要……”
“互相扶持、互相体贴。”周缓接话,“一定要做一个温柔贤惠的妻子。”
“没错。”二夫人笑道,“行,你知道娘就不多啰嗦了,自从你被人从湖里救回来以后真的是变了好多好多,多到娘都快不认识了。”
周缓深情一滞,慢慢垂下了头:“娘,我……不管怎么变,我都是你的女儿。”
她不敢告诉这个对孩子倾注了一切的母亲,她的女儿其实早就没了。
“嗯!”二夫人拉着她的手不停地抚摸,“对了,娘要交给你一个东西。”
“什么?该不会是传家宝吧?”周缓不着调地想,“传家宝的话还是留给弟弟吧!毕竟我要它也没用。”
“娘今天就把飞云令给你。”二夫人从脖子里挑出一根红绳,上面追着一个男式的铜质扳指。
飞云令?太子和三殿下都惦记的飞云令?
而且她从没想过所谓的飞云令会是一只扳指。
周缓大惊,这……她不想要行不行?
“娘,娘娘,你冷静一点,这么重要的东西,您还是自己留着吧!”周缓立马推拒。
二夫人摇头:“傻孩子,这飞云令说到底也不是给你的。”
“啊?”
“明天你和漾儿成亲,洞房花烛夜是要互相交换信物的。”二夫人说,“你把这个交给漾儿吧!”
“哦。”原来不是真的给她啊,“不过……这飞云令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听着似能号令天下一般。”
“这话可不要乱说。”二夫人道,“这飞云令是你父亲当年训练出的一支得力部下,不过五千人的队伍,但五千人个个都能以一当百,战斗力极强。不过飞云骑一般不轻易出战,但凡战,战必胜。”
“这么厉害!”周缓惊呆了。
“其实我知道,当初顾将军会纳我入门,其实也是为了飞云令。”
周缓:“……”
这种心情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本以为的一家人,其实各怀心思。
要说温水煮青蛙这招,大概没人能比顾老将军更纯熟了吧,这一煮就是十几年。
“娘你不想把飞云令交给爹是不是?”周缓轻声问。
二夫人:“我虽知道将军的意图,却不知他要这飞云令准备如何用,毕竟是你爹的心血,也是他留给我唯一的东西,我不敢轻易交给任何人,包括将军。”
周缓点头,她的考虑没错,而且飞云令在身,也算是她娘的一道护身符。
“这东西,还是您自己保管着吧,不要给我,也不要给大哥。”
二夫人摇摇头:“不,这个东西也该是时候交出去了。”
“可是给了大哥,就等于是给了爹啊!”
“就当是报答了顾家对我们这么些年的照顾吧!”二夫人道,“当初你被下狱,我求漾儿救你时,便要将飞云令给他,可是他没要,思来想去,也只有这种方法他猜没有理由拒绝。”
“您真铁了心要把飞云令给他?”周缓再三确认。
二夫人:“拿着吧!”
之后还把这飞云令如何使用告诉了她。
周缓将那飞云令挂到自己的脖子上,心里却有些不平,干什么呀,得个媳妇儿还搭支军队,自己到底是有多不值钱啊!
第二天,天还没亮,周缓便被人从床上挖了起来。
“小姐,你看你今天真好看。”商月和几个丫鬟给她装扮完毕,忍不住惊叹。
全程周缓都闭着眼着,听到这话睁开眼睛:“卧槽。”
镜子里的人吓得她忍不住爆了粗口:“这是什么脏东西啊?”
“小姐~新嫁娘都要这么上妆的”
“拒绝,快给我准备热水,我自己来。”那腮红涂的跟猴儿屁股一样,嘴巴涂了嘴唇中间一点,其他地方一片惨白,就这你还跟我说美爆了?
“小姐你快别磨蹭了,一会儿新郎就到了。”商月见她还在不紧不慢地描眉画眼,忍不住催促。
周缓撇嘴并没有当回事,都住一起,哪里会来不及。
直到被人背到了将军府门口,送上了轿子,周缓都没觉得哪里不对。
一路敲敲打打摇摇晃晃,外面鞭炮声嬉闹声不绝于耳,直到到达目的地,她都觉得自己快被晃吐了,怪不得从早上开始就不让自己吃东西。
呆愣期间一只劲瘦有力的大手出现在自己低垂的视线中,周缓竟是从未发现原来大哥左手的虎口处有颗痣,还怪性感的。
眼前的手伸了半响发现里面什么动静也没有,于是更加往前探了探。
周缓这才反应过来,忙将自己的手递了上去。
这一刻不知怎么的,她竟真的生出了将要和这只手的主人共度余生的想法,真是夭寿了!
耳边的鞭炮声有着不把人震聋不罢休的架势,旁边的礼官说了啥她是一个字也没听清,一切的流程都是跟着牵着自己的人走。
直到把她送到了新房,她这才能有机会喘口气。
不是她说,这古代的礼节也太多了点,关键每个人都还着急忙慌的,她就像一个陀螺被人抽着到处转。
这会儿好不容易静了下来,她竟然觉得方才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前院宾主尽欢,新郎官端着酒杯四处给人敬酒。
走到司徒睿这桌,贾云目不斜视一副清高的嘴脸。
“贾大师……”顾漾可是难得有一回正儿八紧地这么叫他。
贾云冷笑一声:“你以前可不是这么叫我的。”
“原来贾大师更喜欢我叫你‘秃子’啊!”顾漾还算给人面子,说这话时声音故意压的很低。
“你、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贾大师气的胡子都在抖。
“你们真得很烦,有完没完啊!每次见面都跟两只斗鸡一样。”司徒睿脑仁儿疼,又看着顾漾道,“说起来,周缓算我师妹,我师父也是你师父,尊师重道一些,就当给我个面子。”
“多谢师父一直以来对缓缓的照顾。”顾漾亲自为贾大师斟酒,亲自递到他面前。
贾大师目光一瞥,依旧仰着下巴,接过酒杯:“这还差不多。”
贾云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像个慈祥的老父亲拍着顾漾的肩膀:“我说过你们是命定姻缘,我算的怎么可能错呢!现在是不是特别崇拜我?”
“是。”顾漾礼貌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还有你小子。”贾大师大概是在今天才找到作为师父的尊严,转头就教训起了身边只知道埋头苦吃的大龄单身男青年司徒大夫,“你别吃了,来参加别人的婚宴就是专程来吃的吗?”
司徒睿迷茫:“不然呢?”
贾大师恨铁不成钢:“你看看这一院子的姑娘,环肥燕瘦啥样儿的都有,你还不抓住机会?”
“师父~”司徒睿想哀嚎。
“叫爹都没用,我瞅着那边朱雀殿一行的有个姑娘一直在看你,赶紧去。”贾云一脚踢在司徒睿的屁股上。
顾漾看着司徒睿满脸不愿却还是端着酒杯过去了,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
今天很开心,如果……忽略掉那边的人的话。
院子正中央的一桌坐的都是几个身娇体贵的皇家子弟,里面就包括太子、大皇子、三皇子以及他舅舅平南王。
直到现在背后设计周缓被绑一事的真凶还没水落石出。
虽然周缓说凶手是太子,但他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尤其是他亲自去杀那个所谓的“目击者”这种事派谁去都可以,为什么偏偏要冒着被人认出来的风险?
周缓坐那儿抱着床柱子休息够了,这才发现肚子唱起了空城计,管他呢,反正现在没人,她悄悄吃一点也不会被人发现的。
说干就干,周缓一把扯掉头上的盖头,只是等她定睛一瞧,这才发现哪里不对。
这特么是什么地方?
她能肯定这不是将军府,屋里的格局、摆设那么陌生又有着几分熟悉。
“华荣府?”她有点不敢相信,这是那天顾漾带她参观过的华荣府,当时还感叹谁家这么壕,原来是……
这个顾漾简直是个、是个大尾巴狼。
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