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马金刀地往桌边一坐,桌上的菜都已经是冷掉的了,摆这儿就图个好看。
不过点心倒是还能吃。
周缓一边塞点心一边喝茶水,她本是气的想喝酒的,但是一想这个原主的质最终还是放弃了。不过……茶也是凉的。
作为今天的女主角,竟是没一个人来关心她,她是一颗小白菜,没人关心没人爱。
糕点又甜又腻,多吃一块凉茶一冲,不出意外地打了个饱嗝儿。
结婚果然不是人干的事。
周缓披着厚重的喜服,顶着十斤重的头冠,她觉得自己的脖子都快不是自己的了,还是先摘下来吧!
周缓坐到镜子边上,刚把凤冠摘下晃了晃酸痛的脖子,就听见外面一阵哄闹声,像是有人朝这边过来了。
靠,不会是要闹洞房吧?
这要只是顾漾来了还好,要是来一堆人,自己这个样子岂不闹了大笑话。
周缓吓的忙跑到床上坐好,捡起方才丢下的盖头盖好。
“嘭”地一声门开了。
“来看看今天的新娘子有多美……”
“新郎官儿今天喝了不少酒吧!”
“……”
果然来了不少人。
顾漾完全是被人给一把推进屋的,真是自己成个亲,外人比自己还着急。
眼睛一瞥,顾漾扫到梳妆台上放着的金光闪闪的凤冠,不用想也知道此刻床上正襟危坐的人是不可能那么老实本本分分在这儿呆坐一天的。
“送到这儿就行了,多谢各位了。”
电光火石间,新郎转身把将要跟进来闹洞房的人尽数关在了门外。
“嘭嘭嘭!”
“你这也太不厚道了吧!”
“哎呀,春宵一刻值千金,人家哪有时间跟你闹啊!”
“就是就是,咱们走吧!”
“啧啧,看出来,平日里温文尔雅的一个人,原来这么猴儿急的。”
“等你成亲了,看你急不急。”
“……”
没一会儿,外面的人便散尽了,顾漾走上前,站在周缓面前,虽然知道这红盖头她自己肯定已经拿掉过,但这个揭盖头的仪式感还是要的。
只是男人的手还没碰上喜帕的角,新娘便赶紧利落地自己将其摘了下来。
“都走了吧?”周缓问。
顾漾的手还僵在她面前,周缓一瞧,再对上男人的视线,想了想又把盖头盖上了:“那啥,你摘吧!”
给自己盖好盖头,周缓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儿了,这家伙穿喜服未免也太好看了吧!
妖孽啊!
顾漾只得摇摇头,伸手将喜帕摘下放到一边。
周缓看着梳妆台上被她忘记的凤冠,长长舒了一口:“幸好你没让过他们进来,否则我可要出丑了。”
“你今天……挺好看。”顾漾看着她,驴头不对马嘴地接了一句。
周缓一顿,娘的这家伙又开始满嘴跑骚话了。
“我哪天都好看。”
面对男人的骚话,她觉得只有迎难而上,方能立于不败之地:“你今天也不赖!”
这夸人还夸的不情不愿的。
“我也觉得。”顾漾转身坐到桌前,“过来陪我吃些东西。”
在前院儿被他们灌了一肚子酒,菜也没能吃上几口。
“不吃,都是冷的。”周缓稳坐如山。
“方才舅舅给了我一件东西,要我转交给你,你若是不想要了,就不必陪我。”顾漾拿起筷子夹起一片牛肉,果然是凉的,“来人……”
外面很快进来了两个丫头。
“换些热菜过来。”
“是。”
桌上的菜很快被撤了个一干二净。
周缓一听,忙提着裙摆坐到桌前:“什么东西?”
“陪我吃完饭再给你。”顾漾说。
“过分。”
“我是为你好,毕竟今天晚上干的可都是体力活儿。”顾漾给自己斟了杯茶道。
“什么?”周缓吓的筷子都掉了,“我们可是有约法三章的,你想干什么?”
顾漾忍住笑:“我是说被子下面全是事先塞好的花生、红枣、莲子……不把这些东西收拾出来,晚上怎么睡觉。”
“这、这样啊!”周缓顿时没了方才的气势。
“不然你以为你我在说什么?”顾漾问。
“没……没什么。”
热菜很快上来了,闻着香味儿虽然肚子是撑的,但嘴还是想过过瘾。
两人就这么不说话,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地吃了起来。
“好了,吃了吃的,东西呢?”周缓朝她伸出手。
顾漾掏出一块儿月白色的帕子交到她手中。
“你没有打开看过?”周缓怀疑。
“我是那样的人吗?”
“那可不好说。”周缓也不避着他,将丝帕打开,里面躺着的是那半块儿玉。
这半块儿玉刚好还连着下面的络子,络子还是绿色的。
顾漾瞥了一眼:“四殿下的死,你还没放弃啊!”
“不找到真相,我心里难受。”周缓说,“不过我发誓,我懂你舅舅的担忧,就算查到了真凶,也不会再将此事提及。”
“这块玉……应当不是四殿下被谋害的那天佩戴的。”顾漾说。
周缓瞬间来了精神,把屁股下的凳子往他身边挪了挪,像个求教的学生:“你怎么知道?”
顾漾垂眼看她:“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周缓,“那你憋着吧!”
“四殿下被谋害的时候穿的是黑黄色的骑射服,没人会给他配个绿色的络子,还打个繁复的盘长结。除非伺候他穿戴的人连最基本的审美都不懂,不过四殿下对下人也向来严格,他手下的人理应不会犯这样的错。”顾漾喝下最后一杯凉茶道。
“如果这块儿玉根本就不是四皇子的,那只可能是大皇子、太子、或三皇子的。”周缓恍然大悟,“太子当时不在玉龙山,三皇子腿脚不便,那么凶手……果然是大皇子吗?”
“你这个推测可是一点都站不住脚,太子明面上没有跟着大队伍进玉龙山,那他悄悄混进来也不是不可能;还有三皇子,他是双腿残疾,可谁知道他是不是装的呢?”顾漾不甚在意道。
“啧,你说的倒也是。”周缓皱着眉沉思,这玉佩不是四殿下的那肯定是凶手的,但是平南王派人去查过了,大皇子燕启和三皇子燕臻的玉佩都佩戴在身上且完好无损,会不会有种可能是凶手在杀人过程中摔坏了玉佩,为了掩人耳目,他将自己的玉佩摘下,将燕舟的玉佩换下据为己有。
可是他们的玉佩都一样,络子却有可能每天都换,现在去查恐怕也查不到了吧!
罢了,这事只能先放着了。
“吃好了,带你去个地方。”顾漾站起身。
“去哪儿?”周缓忙跟上。
“沐~浴~更~衣。”顾漾一字一顿道。
周缓脚步一顿,一点儿脾气都没了:“我们约法三章是怎么说的?”
“我只带你去,又没说要和你鸳鸯浴,你怕什么?”顾漾拍拍她的脸颊,“再说,这里这么大,我不领着你,你找得到地方吗?”
周缓沉默以对。
“不过你要是不想洗也没关系,就是浴池的水都烧好了,挺可惜的。”顾漾惋惜道。
“浴池?”
“是啊!”
“去去去,现在就去。”从早上没睡醒就开始被折腾,一直到现在,要是能在浴池泡个澡,那可是死而无憾了。
两人的新婚夜,丫鬟仆人自是非常识趣的都退到了院子外面去伺候。
新房的门外一个人影都没有,周缓以为这个浴池会在很远的地方,还需要他领着,结果出了新房不到十步的距离,就在新房隔壁就是浴室。
顾漾推开浴室门的时候,周缓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不过很快她就被眼前的烟雾缭绕惊呆了。
虽然隔着巨大的屏风,但扑面而来的热气让她忍不住现在就脱了衣服跳进去。
“行了行了,你快出去吧!”周缓迫不及待。
顾漾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真让我出去?”
“这还有假?”周缓瞪着他。
“好,我就在门外,有需要叫我。”顾漾说。
“不,你去隔壁,不要守在门外。”周缓道。
“你怕我偷看啊?当初在玉龙山我都能做正人君子,何况是现在。”顾漾说完,转身离开,完了还不忘帮她关好门。
为了保险起见,周缓将门从里面插上,这才安心脱下了厚重的喜服。
站在浴池旁边,她不得不感叹钱可真是个好东西啊!
新房与浴室相邻,顾漾坐在新房里甚至还能听见隔壁忘情的歌声,就是不咋好听,词儿不好,曲儿也不好。
男人看着床边的托盘里备着的干净换洗衣衫,无奈地笑笑,这人总是这么冲动。
红烛即将燃尽,顾漾起身换上新的,心里思忖着大概再等不要一盏茶的功夫,她就要叫自己了吧!
果然,那头的周缓泡了个尽兴,最后一曲演唱完毕,她决定结束这场愉快的“旅行”,毕竟她可不想泡秃噜皮儿了。
只是刚要从池子里起身,她忽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眼前的屏风上一件儿衣服都没有。
难怪大哥离开的时候会那么问一句。
这家伙真的是……
“大哥~”
隔壁的男人听见妹妹的呼唤,虽然没应声,但是直接拿起了干净的衣服。
“大哥~这儿怎么没衣服啊?”周缓又喊了一声。
“因为你没拿,自然就没有了。”男人声音不算大,周缓却能听的清清楚楚。
这隔音效果也太豆腐渣了吧,那刚才自己在这儿鬼哭狼嚎的不是都被他听去了?
这下可真是丢人丢大了。
“那……请大哥帮个忙,送一下。”有求于人,虽然知道是被他套路的,但还就不能发脾气。
“这可是你让我进来的啊!”顾漾说。
“是是是,是我让你进来的。”周缓泄气,转而又想到浴室的门被自己从里面插上了,可她现在没有衣服,难不成要这么光溜溜地去开门?
这不好吧!
还在天人交战之际,只听得一声“吱呀”,周缓立马超发出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
操,这特么怎么两个房间中间还有个门?
周缓双手抱胸往下沉了沉,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他:“你、你……你怎么从这儿进来了?”
“你门都从里面插上了,莫非要我破门而入?这不好吧!”顾漾说。
“那刚才你带我来的时候为什么还要走外面?”周缓问,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顾漾上前两步,将盛放衣服的托盘放在浴池边上,并且还一屁股坐下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走路就跟做人一样,正门不走走后门,可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人。”
周缓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人不去参加辩论赛真是一大损失。
“我说不过你,衣服放下了,你可以走了。”周缓道,“我们约法三章上可是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要懂得避嫌。”
“我是要避嫌,这不是你叫我进来的吗?”顾漾说完起身,潇洒离去。
当然还是走的侧门。
周缓迅速擦干身体,换上衣服,然后站在那儿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从正门出去了。
都怪他说什么走路和做人的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