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
“并不是。”
对面,插入异口异声的两个回答,看来矛盾还没消除。步恒拉下脸,转过去朝豆素嚷嚷:“怎么就不是了?昨晚的事……不是已经和好了吗?”
“那是你单方面和好。”
豆素撇撇嘴,端起酒杯,恣意道:“我还想多享受一会儿单身的滋味。喂,你知道自己坐我旁边,打扰了周边多少男士对我的邀请吗?”
步恒眼睛瞪大,听到这话,简直不敢相信,帅气的面孔快要扭曲。
阿典转头,看了看蔚溪井,后者则一副见惯不惯的样子。步恒咬着牙咨询蔚溪井:“蔚溪井,你确定,真的看到我求婚成功了吗?”
“不确定。”后者撇撇嘴。
阿典快忍不住想笑了。他们真是有趣。
“豆豆小姐,我希望你能明白自己将为人妻的身份。”步恒尽量保持平静,强笑。
豆素没搭理,四处张望。
步恒:“……”
他抿唇努力挤出一个笑容,站起身,对阿典和蔚溪井说:“不好意思,我马上带走,我和我老婆需要好好沟通一下。”
“谁是你老婆啦!”
说完,也不管豆素挣扎,直接强制性地把她拽走了。
终于安静下来。
阿典看到那对欢喜冤家走掉,“噗嗤”一声笑了,问蔚溪井:“这真是要结婚的那对吗?感觉平时也是吵吵闹闹的关系吧。”
她一边说,一边绕去对面坐。蔚溪井赶紧拉住她,“干什么?”
“挤。”阿典瞥他一眼,迅速抽回手肘,坐到对面去。
“不挤吧。”
“……”
灯光在这时骤然变幻,光线换成了旖旎的彩色,轻轻摇摆在舞台中央。唱民谣的歌手下去了,几个拉大提琴的中年男士坐在暗光下。
在这样的暗光下,空气里多了丝安静,即使,对面闹吧还遥遥传来些许嘈杂。
“就是他吗?”蔚溪井往柜台处看去,问,“你说的那个员工?”
阿典瞧了那个调酒师一眼。
那人仍在忙碌中,暂时没什么动静,只是很正常地进行着工作。再等一会儿吧,另外一个调酒师会先下班……
点点头,又迅速摇了摇头:“还没完全确定,这两天要先盯着他,看看他有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说着,她哗啦啦分开牌,纸牌立即像手风琴一样弹开又收拢。“啪”地覆盖在桌上。
“要学什么?”她果断开口。
“把你觉得有难度的技巧亮出来看看吧,”他歪头看着她,暗笑,“最好像变魔术那种。”
“这样吗?”阿典夹起一张梅花A,迅速翻一圈,牌就变成了方块7。“别觉得简单,这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学会的。”
“是吗?”
扑克牌被白皙纤手拿起了。阿典随意玩弄,借着迷离的光影,更增添了神秘感,一系列让人眼花缭乱的翻转变换,引得临近的几张桌子周围频频发出唏嘘。
近桌的一些男人也把目光汇聚过来。
“咳咳,先到这儿吧。”见状,蔚溪井打断,不经意地说,“给我试试。”
阿典放下牌,递给他,神情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不好学吧?”她说。
“是吗?”他脸庞靠近,双眼对视,扬起唇畔,“我也跟牌打很久交道了。”
灯光穿过两人窄窄的缝隙,勾勒出清晰的侧脸形状。空气中流动出暧昧的气息。阿典抱臂退后,一副“你随意”的表情。
蔚溪井把牌放在手心,睨了睨角度,上下打量……
然后,他两手分别卡住纸牌的不同棱角,本预备来一场很华丽的炫技,结果,纸牌像是根本不听使唤似的……当即散落满了桌面!
阿典佯装替他尴尬:“哎,真是有点难对付。”
“是呀,比女人还难对付。”他突然接口。
笑了笑,又靠近,精锐的眸子紧盯着她的眼睛,低声:“不能说吗?为什么会认识豆素?”
凝眉,气氛沉默。
阿典没想到他会追问。但她当然是不愿意讲的,也不想编织谎言,于是果断回绝:“不能。”
他似乎不打算放弃,微微退身,充满把握地一笑,重新拿起牌,这下,才让阿典大跌眼镜。
纸牌好像换了个模样,在他手中,突然变得乖巧而灵活起来,花式技巧在眼前乱飞,和先前完全不似一个人!再看那张脸,淡定的笑跃然浮现。
她有些惊讶,哑口无言。
什么嘛,这家伙刚刚只是开玩笑?
“刚才说过,我也跟牌打很久交道了。”他低沉的解释道,一手收回扑克牌,整整齐齐放到桌面上,突然问,“荷官小姐,来玩个赌局如何?”
“喂,放手啦!”
豆素一路被步恒拽着拉到外面,才终于挣脱开束缚,有些不满:“我酒还没喝完呢……”
“没看到人家约会呢?老婆大人。”步恒无奈地说,手是放开了,又放到她头顶搓了搓,给她头发弄得一团乱。
豆素深呼吸一口气,想发作,却碍于他说的话有道理,只好闷声朝前走。
“豆豆,你去哪儿呀?我们约我们的嘛,走,我们看电影去!”说着,就走上前拽住豆素。
“什么电影?”豆素挑剔地问。
“那个,最新好莱坞科幻大……”
“我不要!”他还没说出来,豆素马上否定:“还不如看话剧去。今晚还有《雷雨》和《哈姆莱特》两出呢。”
说着,就要往反方向走。
步恒的表情是欲哭无泪,勉强笑笑:“豆豆,你说你,没事就喜欢看那些婆婆妈妈的干什么呀?”
“嘘——”
忽然间,豆素低声,食指放在唇前,暗示他不要说话。她仔细嗅了嗅,然后,猫着腰走向露天甲板上的一处隐秘地下室入口,看见了昏暗的阶梯。
步恒狐疑地跟过去,往下望,小声问:“怎么了?”
“你有没有,闻到一种味道?”豆素闭了闭眼,煞有介事地拧起眉毛,靠近下面。
“什么味儿?”
这个味道,说不出来的奇怪。好像有点酸酸的,让人闻着十分不舒服,甚至有点恶心作呕。而且从昏黄的灯光下可以看到,丝丝缕缕烟雾轻飘出来。
于是,豆素便好奇地顺着阶梯走下了几步。
步恒和她一起朝下面走,刚走两步,便发现,原来下面有个男员工在抽烟。可这不是专门抽烟的场所呀?呃,大概是在偷偷抽吧……
“喔,抽烟呢。”
步恒了然,远远地看见下面的场景,便识趣地拉着豆素上去了。
豆素怔了一下,没放在心上,却仍略感奇怪:烟味为什么会是酸的?
“没听说过吗?荷官可以是职业庄家,却不可以是职业赌徒。”阿典瞥了眼吧台那里,才发现刚刚那个调酒师竟出去了这才回来。有点大意了,她没有注意到。
“这是拒绝吗?”蔚溪井问。
“你要赌什么?”阿典收回目光,狐疑地问。
“如果你输了……”
“先别做这个假设吧。”阿典双手抱臂,悠闲地靠向椅背。
他选择忽略,继续说:“就告诉我,怎么和豆素认识的。”
阿典皱眉:“蔚先生很喜欢探索别人的隐私?”
“果然……这里面有隐私——真的不只是打过照面的关系,对吧?”蔚溪井套住了这句话,靠前一些,撑着下巴凝视,剖析着阿典细微的表情,“如果我输了,同样答应你一个条件。”
其实,真的只是打过照面的关系。
阿典动摇了:“不过,我为什么要接受这个赌?”
在那瞬间,她想到一件事。那天晚上,福利院长在电话里说的话……既然当年真是那老太太接走了妹妹,为何却和老太太的外孙女豆素所说的不一样呢?
或许,可以从豆素那里入手查线索,了解整件事情?
“我说了,我舒赌的条件任你开。”
阿典听了这话,径直拿起牌:“好,怎么赌?”
“21点吧,有没有问题?”
“我随意。”阿典开始洗牌,果断地开始了牌局,“那软17还是硬17?”
“你决定。”蔚溪井仍撑着下巴,指尖敲着桌面,眼神一动不动望着她。“我也随意。”
“好,不小于17取牌。一局对吧?”
蔚溪井敲着下巴看她,抿起嘴角:“和漂亮荷官一起赌牌,一百多局也没问题。”
阿典皱眉,没什么好气:“一百多局?现在已经半夜了好吧,怎么,是要玩牌到天亮吗?”
“倒也可以……”
“这儿有营业时间的,一局就行,还有半个小时关门了。”阿典看了看时间,懒得多说,转移话题的同时注意着吧台那边,“刚刚,那个调酒师出去了一下,我都没注意到。应该不超过两分钟。”
蔚溪井回头去看,短暂一秒空隙,阿典搞了把牌。
“是吗?我觉得他应该注意到你了,动作有点鬼鬼祟祟的。”蔚溪井回过身,一边点头赞同,一边把手伸过去拿牌:“阿典小姐,作为荷官,亲手洗牌或许不太好吧?”
牌落到了他手里。
阿典别开视线,咳了咳:“那你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