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郁垒和神荼之间会相互吸引,你能感觉到她么?”时平平期盼着问。
时山山闭眼凝神了一阵,失望地摇了摇头,“卫禊身上的神荼之力太强了,我查不出来。”她看向沉默不语的时念九,“还有你,体内好像也有一股神奇的力量。”
“额……”他不知如何回答,万万没想到,原来自己的母亲就是上一届郁垒之力的继承者。
世界乱套了,不仅有两个神荼,现在还有两个郁垒。
正不知道怎么应付过去,卫禊开口了,他不确定说,“力量很弱,我不是很确定。”
时念九已经完全感应不到了别的力量了,时山山和卫禊这两人往他身边一杵,威压把别的能量波动统统压得一干二净,他连自己的郁垒之力都要感觉不到了。
不过有方向总比没哟方向好,时山山也是这个想法,
卫禊的感觉准的吓人,作为神荼之力的继承者,他毫无疑问是极有天赋的。
六月跌跌撞撞从转角跑过来,白色衣服染着血迹,涨红着脸蛋,咬着嘴唇,头发乱蓬蓬的,惊恐地用力跑着,“救命!”她叫喊着。
突然,电源又被切断了,黑暗顿时吞没了一切。
又是那股寒气,比之前更甚,从四面八方盘旋而上,是嗜血的猎鹰,是阴冷的毒蛇。
时念九的脚步刚动,身边一个人人影便急速窜了出去,桃刃如破云之势,划开鬼魅魍魉。
“哪个蠢货又拉电闸了!”一个暴躁声音响起,电源很快就被接通了。
苍白的灯光之下,卫禊半跪着将六月抱在怀里,持一把流光溢彩的桃刃,四周的鬼魂从地面推挤在一起,伸出双手,五指成抓,带着不死不休的怨念,要将他们脱向地狱一般。诡异的力量凝聚在一起,灰色的能量不断凝聚在一起,盘旋形成了一个灰色的漩涡,仿佛置于另一个世界。
鬼面从武器上一跃而下,幻化成一只威风凛凛的老虎,愤怒咆哮。
鬼魂一拥而撒,缩进地面,漩涡慢慢消失。
六月蜷缩在他的怀里,消瘦的身子瑟瑟发抖,让人忍不住怜惜,她抬起头,惊恐地看着卫禊面无表情的脸,猛然爆发了出来,紧紧抱住了他,眼泪像是泄洪一般喷涌。
时念九轻轻咳嗽了一声。
原来以前还有这一出,难怪六月对卫禊如此信赖。
六月有自闭症,本能排斥周围的一切,不过他们第一次见面却没有这样,虽然被无视了,但是六月的态度想比较对其他人,已经很不错了,难道也是因为这次的见面引起的蝴蝶效应么?
不知从哪里绕过来的代理人拿着刀一副要砍人的样子,“到底是谁手贱?害我拉电闸!我最讨厌莫名其妙断电了。”结果他气势汹汹地和时念九一行人迎面撞上,愣了一下。
双方愣了几秒,时念九先说,“这是我同事,我们都是【在水方】的除灵师。”
“【在水方?】没听过。”
“我也没听过。”
“喂喂,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代理人反手抽出右侧的刀,名为麋鹿的纤细刀剑横在名为大卫的刀剑前面,“快点过来!”他小声又恶狠狠地道,一脸戒备地看着跪在双方之间的卫禊和六月。
虽然代理人平时一副天不怕地不怕,有时还会怼怼卫禊,但是现在觉得很慌。
但是让他在意的是,代理人一定也认出了这是年轻时候的卫禊,却一点都惊讶,他早就这倒这里的时空是错乱的么?
时念九不动,代理人眼巴巴地看着他,时平平和时山山四目相对,场面一下子有些焦灼。
卫禊抱着小六月站起来,将代理人惊了一惊,两把刀剑相撞发出清脆的声音,卫禊只觉得他过度防备,皱着眉头,走向时山山那边。
“喂!”代理人挥舞着刀剑,向时念九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啊,对了,来之前代理人说什么来着?还有几年后的时平平怎么嘱咐他来着,哎呀,忘了。
“喂喂喂!”任凭代理人在后面不断地叫,几个人就是不理他,卫禊可能是感觉到了他对六月的杀意,便把小姑娘一直抱在怀里。
快把他气晕了。
不过他也没什么资格怪别人,毕竟他也不敢动手。
几个人路过一个房间,然后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走在最前面的时平平发现后面的异状,疑惑地问,“怎么了?”
“为什么停下来了?”代理人疲惫地问,“要动手了么?”
夹在中间的四个人开始了跨服聊天,“你感觉到了吧?”
“嗯。”这是卫禊。
“我也感觉到了。”这是时念九。
从卫禊怀里探出半个身子,并且把手贴到门上,喊了一句,“妈妈。”的是六月。
“那要……”进去么?时平平还没问完,时念九就冲了进去。
六月!
他要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要带她回【在水方】!
冲进去,时念九被握着门把手,脚步变得迟钝起来,面前的两股力量像拔河,撕扯着她的左边、右边,要把他这个人都生生拉扯开来一样。
双十年华的六月拨开长长的头发,露出姣好的面容,仰着头站在巨大的培养皿前,悲伤苍凉的情绪像大海一般涌来。
她听见动静转过头来,双眼没有一丝亮光,“九月。”培养皿的女人闭着眼睛,长长的头发向上竖起,全身浸泡在淡蓝色的液体中,唯美安详的容颜简直像仙女一样。
“这是我的母亲,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她将手轻轻贴在器皿上,眼里充满了迷茫,徘徊和疑惑,“所有的一切都在这里,我的神荼之力,我的不幸,全部都因为你。”平静的话之下是不断压抑着的负面情绪。
“无论怎么样,我希望你能遵从我的选择。”六月话音一落就出手了。
刚刚还在缓缓诉说的少女如此迅猛的爆发,饶是卫禊也只是堪堪拦下她一击而已,小六月没想到对象的目标是她,吓得脸色苍白,一动不动,卫禊咬着牙,失去平衡,绝不可能接下她下一击。
这时的卫禊还很年轻,经验和力量远不如以后的卫禊,六月一瞬间就占了上风。
灵摆再次挥出,卫禊将小六月护在了自己的身下, 然后想象中的伤痛并未到来,代理人的麋鹿横空出鞘,光滑如镜的刀面将灵摆的绿光反射到了墙上。
“啧。”他收刀入鞘,背对着,“只是本能而已,我不会再插手了。”
他没有办法杀死六月 ,也没有办法由着错误的事情继续下去。
六月轻轻点头,“谢谢。”
代理人咬着嘴唇,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就走了出去。
这家伙是要杀了自己,还说什么谢谢!
培养皿突然破了个大洞,之前的灵体从墙壁上冒了出来,争先恐后地攀附在上面,时念九很快发现了端倪,大喊:“他们在吸收力量!”
果然,之前都不具备形象的灵体立马清晰了起来,轮廓分明,竟然全部都是小孩子。
小六月瞪大了眼睛。
地面很快就被液体铺满,六月膝盖微屈,灵摆一砸,液体飞溅起来,遮住了时平平和时山山的视线。卫禊心忧他人,一时不查,六月竟被恶灵扯走了。
时山山擦去脸上的液体,“不知道你和那个孩子有什么冤仇,但是对孩子下手,太烂了吧?”
时平平脾气暴躁,说做就做,一枪打在她的脚边,溅起水花,“下一枪,开在你的脑门上。”
卫禊和时念九两人夺门而出,恶灵的速度快得令人咋舌,灯光忽闪忽闪,眼见着电源又要被切断,卫禊掷出桃刃,呼啸而过,越过灰色灵体,瞬间变成了藤蔓,堵死了前面的路。
时念九开了两枪,两只灵体被打得魂飞魄散。
他们大约知道自己是逃不过了,疯狂地盘结在一起,撕扯着小六月。
六月被灰色的灵体团团围住,她的头发被拉扯,胳膊被掰弯,眼睛被捅上,但是她眼眶中流出来的不只有血,还有眼泪。
她匍匐在地上,任由他们的报复,卑微地乞求,“请把我的同伴送往极乐好么?都全是我的错才让他们变成这样,变成野鬼的,也只要我一个人就够了。”
没有怨恨,没有害怕。
她只是这样悲伤的乞求着。
从后面赶来的六月拥抱住了时念九和卫禊,后者的表情一变,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抱他,但是他没有推开,面前的女孩儿泪流满面,痛苦却微笑着,明明留恋,却说着不得不要离开的告辞,“接下来就拜托你们了,请照她说的做。”
她上面抱住了小小的小六月,鲜血中心脏中迸发出来,先是染红了白色的衣服,再是染红了六月的衣服。
“不!”时念九用力跑向她们。
可是无论怎么跑都无法靠近,周围的景色在不断地回退,慢慢扭曲起来,最后变成了白光,吞噬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