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顾白立吸了吸鼻子，眼泪都冒了出来，“今天小公主有点香啊。”
时念九同感。
平常两个人走在一起，差不多隔个20cm吧！今天他恨不得离她一条街。
太香了！
香得他想打喷嚏。
六月自己也是一副很嫌弃的样子，皱着鼻子。
“祝耳南给她喷了香水。”时念九解释。
顾白立了然地点点头，“哦，原来是祝耳南的，难怪我觉得闻到过。不过她这次是不是下手太猛了？”
“祝耳南怎么就熟了。”时念九问道。
他现在是不是和祝耳南太好了，可能他自己不知道，但是身为他的好友加室友，他最近听到乱七八糟的话实在太多了，说容安死了，反而和她室友好上，一开始急得和什么样儿，惺惺作态，而这些话还算是好听的。
他明知不对，可是他要怎么说呢？只会越描越黑，而对顾白立，他也不能怎么说，顾白立一定会很严肃地说，“她和说容安的事儿啊！”
就像现在这样，那白痴一本正经地说，“哪里熟了？就说过几句话啊！”
时念九嫌弃得脸都皱在了一起。
真懒得和他说，难道说智商太高，会把该有的情商吸走么？
六月回宿舍。
顾白立和他们是在校门口碰见的。
“你去干嘛了？”两人一起走回去，时念九随口一问。
顾白立回答道，“又去那家宾馆转了转。”
“怎么样？有没有发现什么？”时念九问道。
顾白立也很希望自己能够发现什么，可惜的是，他只能叹气，摇摇头。
“喂？”顾白立的电话响了。
“顾白立！啊！”全凌蕊着急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手机掉在地上，一阵兵荒马乱，大人的尖叫和小孩儿的哭喊磨搓着两人的耳膜。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见全凌蕊疯狂地尖叫着，“别过来！别过来！”
婴儿大声啼哭。
顾白立一下子脸色煞白，两人对看了一眼拔腿就是狂奔起来。
“这边！”
顾白立拽了时念九一把。
他们像是一阵风，穿堂而过，等不了红绿灯就找其他的路线，小区也不从大门口进去，幸好顾白立和时念九学过几招，两个人二话不说，甚至根本没有开口说话，就一致决定翻围栏进去。
二人狂奔上来。
全凌蕊家的门关得好好的，顾白立趴在上面一点动静也没有。
奇了怪了。
顾白立抬头望了时念九一眼，他开始敲门，“全老师，你在么？”
时念九开始给她电话。
敲门没有人应，电话没有人接。
肯定是出事儿了。
顾白立对着门就是上去一脚，企图把门踹开。
但是这大门也不是吃素的，也不是豆腐做的，怎么可能一脚就能踹得开。
时念九推开他，拿出口袋里的铁丝，细细听着机括的声音撬锁。
自从撬了第一次锁后，带上一根铁丝似乎已经是他的习惯了。
还好全凌蕊住的是老房子，虽说房门坚固，但是锁的技术已经老旧，最简单的那种，时念九几乎是只倒腾了几下就直接开了。
全凌蕊抱着孩子披头散发地跪坐在客厅中央，她满头是汗，或是泪水，总是散发黏在脸上，凌乱狼狈，颇像一只女鬼，顾白立被吓了一跳。
“有东西，有东西。”
她的声音极其沙哑。
在外人看来全凌蕊根本就是神经质，她惶恐看着天花板，眼睛睁得非常非常大，紧紧抱着手里的孩子，牢牢拽住顾白立留给她的铃铛。
但是时念九和顾白立不会怀疑她话的真假。
全凌蕊手中的孩子已经气息微弱，根本没力气哭喊了。
顾白立冲过去，挡在全凌蕊面前，在空荡荡的天上寻找可疑之物。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全凌蕊完全虚脱，抱着孩子，哭着说道。
没有人比时念九更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
有一只通体黑色的小儿鬼正趴在天花板的角落，虎视眈眈地看着全凌蕊，或者说是它手中的孩子。
但是非同寻常的是，小儿鬼贪婪地张开嘴，露出犹如野兽一般的尖牙。婴儿的外形，体型却非常之大，比上次时念九见识过的起码有四五岁的小儿鬼还大。
他的脑袋，后鼓前片，犹如水瓢，诡异万分，足有两个成人的脑袋这么大。
脖子上的肉皮一圈圈地堆起，过多的脂肪犹如屠宰场卖出去的碎料，不断堆积。
肚子诡异地涨起，像是身患某种疾病一般，仿佛一戳即破。
顾白立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看见时念九咬着牙，盯着某一处直流冷汗，无处施展的想象力在此刻大显身手。
他磕磕绊绊地问道：“怎么了？”
时念九没有回答，反手在他的脑袋轻拍了一下，“聚气泥洹宫，心神勿动，天窗自开。”
顾白立只觉得头顶突然有一丝清凉，不明白时念九在做什么，可是当他抬起头，一切就变得相当清晰了。
黑色的物体像是一团呕吐物抢夺了他的眼睛。
他一下子跌倒在地，半晌才颤巍巍指着犹如蜘蛛吸附在天花板的怪物，结巴地问道：“我……我上次看到的……它为什么长这么大了？”
时念九觉得棘手，紧抿着唇。
卫禊、六月不在，可他不能等到救兵来了，现在就必须把它处理掉。
他一下决心，周身气质便是猛然一变，整个人如同一把即将出鞘的刀。
小儿鬼感受到了杀气，裂开的大嘴张开，露出满口的尖牙，冲时念九咆哮着飞扑了过去。
顾白立心中恐惧，被钉在原地一动不动。
时念九单打独斗，眼见着敌人五指成爪，面如牛马，心里一慌，本能地后退了半步。他头皮一阵发麻，眼看着藕段一般的胖黑手臂伸到自己跟前。
一瞬间，勇气压过恐惧。
时念九猛地向前跨了一步，一把抓住小儿鬼的手臂。
那手臂全是肥肉，冰凉冰凉，又十分地光滑，就像蛇一般。
他明明是抓紧了它的，可是当他要用力把它甩出去时，小儿鬼在空中突然诡异地一扭，仅从时念九的手中溜了出去。
他震惊地看向跑到后面墙壁上的小儿鬼。
顾白立目睹全程，他挪了两步，拦在全凌蕊面前。
小儿鬼看着时念九，心生退意，攀附在墙壁上，
朝打开的窗口看去。
顾白立一有想法就立刻喊了出来：“它要逃！”
话音而来，焦炭般的黑影瞬间冲向窗口，跳了出去。
时念九脚上生风，想也不想跟着一跃而下。
顾白立震惊地趴在窗口。
这老哥怎么跳楼了？
全凌蕊几乎要瘫倒在地了。
顾白立想要下楼，被全凌蕊抱住了脚。
他心生犹豫，还是痛下决心。
时念九向来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敢跳下去就一定摔不死他，还是摔死了，他下去也没用。
再说，时念九给他开了一个像天眼一样的东西，肯定是为了保护全凌蕊。
如此想着，他就留在这边守着全凌蕊和她的孩子。
小儿鬼走后，孩子的面色明显一点点红润了起来。
狂乱的风刮过时念九的脸颊，生涩的空气卷走他眼眶中的水分，额前的碎发全部被吹起，露出光洁的额头。
眼前着地面越来越近，耳边的风声呼啸。
时念九握紧拳头。
别怕别怕，就按平时练习的一样。
将“气”聚集脚底。
气流鼓起时念九的衣服，他的脚底被一股奇异的力量托起，仿佛踩在棉花上，他蹬了两下脚，犹如实质的“气”，一消而散。
时念九一个趔趄，挥舞着手臂踩在地上。
小儿鬼趴在地上，看见时念九居然跟在自己身后，一脸惊慌。
变成鬼后，身体似乎是会轻盈不少，小儿鬼的速度很快，可是毕竟腿短，时念九这么高的大个子，几步就追上了它。
炭黑的小儿鬼已经被逼入绝境，准备发起全力一击。
时念九不断回想自己平时的训练。
正因为六月有极其庞大的“气”，将其聚与手指，所以仅仅是双指弹射也可以做到杀伤力十足。
只要有“气”，便有武器。
时念九握紧拳头。
当“气”，灌在手上时，他觉得仿佛拿了一把极其趁手的锤子，很重，却很实诚。
小儿鬼冲过来，高高跃起，扑向他的脑袋。
时念九拉开拳头，猛力一击。
击中的感觉其实并不怎么明显。
过多的灌“气”让他手臂没有那么的灵敏，仿佛套了一层很厚很厚的盔甲。
但是击破的感觉却很明显。
并非实物，而是两“气”相撞，另外一股一下子就被冲散了。
战斗居然就这样平淡地落下帷幕。
他出拳的时候，其实没敢看，如今只有一抹灰色的余烬在空气中燃烧蒸发，最后消失不见，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原来他们没骗他，小儿鬼确实是算弱的了。
他甩甩后，突然发现这里是【在水方】的大楼。
怎么了？现在的鬼都这么想不开，喜欢往除灵师的组织总部直接送么？
如此开着玩笑的时念九突然看见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从二楼翻了进去。
他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那人一条腿，正在跨向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