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脑海内反反复复出现的都是气流不断推动纸片前进的场景。
究竟有什么办法!
时念九恼怒着。
他睁开眼,看见奥米伽破烂的衣服翘起了一个角。
“干嘛!”奥米伽凶悍地问道,未能阻止他把自己的衣片撕下来。
时念九将布片放在手掌上。
残页有了,接下来是气流。
时念九把布片抛出去,用意念控制着“气”溜拧成一股,模仿残页的漩涡。
布片果然摇摇摆摆地往前飞出了。
青年勾唇一笑。
奥米伽在一旁看得伸长脖子,张着嘴,目不转睛,不知道在吃惊什么。
时念九一巴掌拍在他肩上,“看什么呢!还不跟上!”
他已经尽可能模拟了,和真实的应该相差不大。
跟着布片绕了几分钟,他们确实听到前方传来了声音。不是水声,而是很轻很轻的声响,稍不留意就会忽略过去。
奥米伽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狮子一样,表情瞬间狰狞了起来,时念九一把拉住他,拿住布片,糊在他的渗血的伤口上,压低了声音:“冷静点!边儿待去。”时念九冲他扬着下巴,示意他靠在石壁上。
他瞪了时念九一眼,无可奈何地憋着气,靠着墙。
这条隧道墙上点着灯光。
那边的声音越来越响,似乎在说要怎么才能拿到飞来飞去的残页。
地上投影出一个人宽绰的背影,正在手舞足蹈。上方投下一片长方形的阴影,有时变成一条线,有时变成菱形,有时又是中规中矩的长方形,而下面的人不停伸长着手,被灯光照射形成在地面的影子拉长,显得滑稽可笑。
时念九低头看着地上,拧着眉,有些迷惑。
怎么只有一个人?
里面是卫祚的声音,难道是无法分赃,所以卸磨杀驴么?倒确实也有这个可能。
他看向奥米伽,后者正紧紧贴在墙上,一眨不眨看着地上的影子。
从这个角度来看,奥米伽的眉眼,鼻子,好像和卫祚有一点点相似。
时念九晃了晃头。
只是一点点相似……他试着忘记这种感觉,怎料这种感觉越来越挥之不去。
“嗡!”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把时念九吓了一跳。
奥米伽恼怒地瞪着他,用口型问:“你有病?”
一看到他的正脸,那种和卫祚相似的感觉更甚了。
“不好意思。”时念九小声说。
幸好手机只是震动了一下。
时念九向前方翘了下大拇指,率先往前走去。
石壁的弧度越来越晚,他紧紧贴着墙壁,有点忐忑,接下来就是盲区了,只看地上的影子难免有些失真,不知道卫祚到底在什么位置。
指尖传来湿冷的冰意。导致他被大砍刀击中的时候完全呆住了。
胸膛被大力的挤压,好像想被撕成两半了一样。被击中的一瞬间好像被无限延长,单明突然才从弯角跳出来,手持着有些生锈的大砍刀,眉眼间全是破釜沉舟的狠厉,双手紧握,像打高尔夫挥杆那样,持刀向他的胸膛看去。
时念九无助地挥动自己的双手,超狙从他满是汗的掌心脱落。他被击飞出去,胸膛的疼痛,和后背的疼痛,前后夹击,好像要把碾碎一样。
他躺在地上大口喘息,伸手摸到自己的身上,一手全是鲜血。那样一把大刀砍在狼的身上都能变成两节,更别说是人类了吧?
好痛苦,好像要喘不过气了。
手上的鲜血让他手脚冰凉,奥米伽看了一样被袭击的他,眼神中似乎夹着怜悯,他没管时念九,冲上去,和卫祚纠缠到了一起。
单明双手拖着大砍刀,刀尖在地上拉出一条白痕,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他双手颤抖,看着倒在地上的时念九充满恐惧,但他仍是提起了刀,他的眼神越发恐怖,扭曲的执着和癫狂的冲动,暂时成为他持刀杀人的勇气。
等一切结束,他会为自己现在的行为所忏悔么?
单明挥下刀,准备给时念九最后一击。
躺在地上已受重创的男人突然一只手撑起地面,踢在单明的膝盖上。时念九一缩头,削了他不少头发的大砍刀深深嵌在在地面中。
单明咬牙想要拔出,时念九一脚踢在他的腹部,大腿迸发出强大的力量,将他踹飞,动作狠厉,表情冷酷,竟颇有报复的意思。他蜷缩成一团,捂着肚子,痛苦地呻吟。
时念九倒抽了一口气,靠在墙上,腮帮子颤动。拉开外套的拉链,摸出里面的汉尔匕首。
皮革制作的刀鞘已经被砍裂,平面光滑流畅,看得出来,砍断的那一瞬间根本没有任何困难。
但是里面的汉尔匕首依旧锃亮,倒影的人影清晰可见,别说断裂,就是连个划痕都没有。
不愧是代理人威胁六月都想要的东西。胸口一阵挫痛,拿不出的匕首掉到了地上。
他靠着墙上,仰着头,紧紧抿着唇。
要不是这把匕首挡了一下,他现在一定变成两节。
身上只有皮肉伤,他缓了缓看向卫祚和奥米伽,残页被气流卷推着,贴在墙顶上。他朝他们走过去,路过单明时被抓了脚。时念九头朝下倒下,但是他反应极快,一个转身,反倒叫单明又吃了一脚。
他抓住单明的领子,拎起来又给了他腹部两脚,单明痛苦地说不出话,但是还抓着他手臂,虽说力量绵软,却也没放弃。
“单明。”时念九的表情说不出的纠结,捏住他的脖子,对着墙壁,紧张地舔着嘴唇,“对不起,我也是头一回。”他眯着牙,咬牙把单明的头摁着撞墙,听见一声闷响。
时念九松了手倒退了两步,单明软软地倒下,眼睛虚眯,他努力想要爬起来,却无果。
奥米伽和卫祚斗得难解难分。
奥米伽飞檐走壁,踩着墙,猛力一跃。这时如有神助,时念九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残页像是有所感知一般,如浪花翻卷,伸出手来,将要搭上奥米伽伸出的手。
皮肤在用力拉伸,撕裂的感觉从手肘内侧迸发,骨骼在啪啪作响,奥米伽整个人腾跃在空中,身体拉得极长,像一个矫健的雄鹰一般。
只差一点点。
残页突然一卷。
时念九脸色突变。
卫祚伸手拽住奥米伽的脚裸狠狠将他扯下来,如同一块抹布摔在地上。
时念九当机立断,将超狙挥了过去。卫祚年纪大得可以当他爸,但是身手可不是一般中年男人可以比的,卫祚下腰躲过,翻在他的耳边上边,卫祚定定地看着登山杖的锋利刀片,眼睛竟是一眨不眨,毫无惧色。他下腰的距离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
他突然意识到,也许他的实力在卫祚面前,完全不够看。
卫祚转身一翻,使劲拉着登山杖,时念九被他拉得蒙头一踉跄。
他咬着牙拧过登山杖,卷起刀片,握住前端,指着卫祚,就是一枪,后坐力几乎快把他的手蹬断了。
卫祚伸手一抓,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时念九浑身发凉。
他说的太错了。卫禊和奥米伽的眉眼全然不像,卫禊和卫祚才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眉毛、眼睛、鼻子,还有上薄下厚的唇。
但是卫禊从来不会有露出这种笑容。
比毒蛇还要可怕三分,连奥米伽这样生来就阴险的人都要在他面前黯然失色。
他……简直就像从百毒里爬出来的王者,带着一股恶气。
奥米伽赶忙抓着他的衣服,将他拖开。
半跪着的卫祚慢慢站起来,张开手,一颗金色的子弹从他手中掉落。
“新做的小玩意儿,就这点能耐么?”
时念九的脑袋嗡嗡作响。
这么近的距离……他居然徒手接下子弹,毫发无伤。
石洞中,残页还在顶上不停地翻响。
奥米伽紧紧拉住他,不断加重力量。
他们两人蹲坐在地上,对面的卫祚阴鸷地笑着,时念九突然觉得自己特别渺小,与残页的距离如同天壑一般,明明近在咫尺,却是那么遥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