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念九一直待在房间里玩手机,老实说就这么个地方,还有可以充电的地方,他都特别感动。他看了一眼时间,想来也快到点了,果不其然,外面的动静突然大了起来,乒铃乓啷的响声不绝于耳,还夹杂着哭喊声。
黑心主办方的考验已经开始了。
“咚咚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时念九突然听见了敲门声。
他躺在床上,枕着自己的手臂,微微仰起头。
又是一阵敲门声,三下,频率相当,不急不缓。
他从床上坐起来,心里感到疑惑,高声问道,“谁啊?”
“是我,时念九。”外面回答,是个男人的声音,低沉朴素,带了一点点口音,不是很标准的普通话。
“你是谁啊?”
时念九拧起眉,走向门,心中不由得纳闷。是个男人,又不是卫禊。除了那两心高气傲的工作人员,他又不认识别人,会是谁这个点了来敲他的门。
他握上把手,正要拔掉插销时,突然顿住了动作,心里直打鼓,一种直觉突然漫上心头,身体的所有细胞都跳跃着告诉他,不要开门。
不要开门,会出事的。
不要开门。
时念九依旧握着门把,僵直伫立没敢动。
“咚咚咚。”三下敲门声中间隔时间平均,平淡悠长,竟显得有一丝诡异。
门外再没有任何声音,不管是敲门声,或是离去的脚步声都没有。
时念九已然惊出了一身冷汗,倒退了几步,跌坐在床上,摸了一把脸,抱着超狙而眠。
他睡得不安,楼下蓦地响起一阵嘈杂声,惊得他一下就醒了,之后翻来覆去也没有睡着,干脆洗漱洗漱,收拾收拾,准备下楼。拿上登山杖,他小心翼翼地开门,先是打开一道缝,确定外头没东西才松了一口气。
外头有血迹,但是明显是特地撒出来的,划了一道线,他门口有,隔壁六月的门口也有。
小姑娘打开门走了出来,朝时念九挥了挥手。
但是除了划出的血痕之外,还有别的血迹,在血线外头,有一些深浅不一的脚印,特别是时念九门口这一双,颜色格外深,恐怕是站了很久。
他想起昨天的敲门声,分明没有开,对方却没有了下文。
跨过这些血,他走下楼,底楼一个人都没有,除了他身后的六月,冷冷清清的。卫禊一向醒的很早,不知今天怎么没有看到他。
从米缸里舀了一勺米,架起一口锅,开始煮稀饭。这些天吃的就这些,稀饭、糍粑、腊肉,没有别的花样了。
稀饭刚刚煮好,卫禊就下来了,时念九怀疑他是不是掐点来的。
他不客气,自己去拿了一个碗盛粥。
时念九轻轻吹了一下,将粥上滚烫的那一层吹开,问道:“今天怎么起得那么晚?”
卫禊摇摇头,只埋头喝粥。
他神色看上去有些疲惫,不想多话。平日里便是寡言的人,今天的话就更少了。吃过早餐,他拿出书来,一如既往地靠在窗口看书,恬静得和个姑娘家一样。
楼下又陆陆续续下来了几个人,不多只有三四个,他们看了一眼卫禊,明显是刻意不想接近他,匆匆吃过早饭后又很快上楼了。
被困在这里,本来就没什么事情好做,这一下把时念九整了,他虽说是低头玩手机,看似眼观鼻鼻观心,实际上一直在打量这帮人。
这神色看上去可比卫禊憔悴多了,恐怕是昨天没睡好吧。待到他们上楼,时念九终于忍不住笑出声,颇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看来昨晚是一场硬仗。”
卫禊闻言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书,捏了捏鼻梁,一副头疼的样子。
这幅模样在他身上可不多见,时念九觉得有些好笑。
卫禊总是嘴上说得强硬,但是该帮忙的时候一点也含糊。听说昨晚有个人吓得跑出了旅店,在晚上,一个人走在雪山里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是卫禊一路追出去,把他找回来的。找人的是他,除灵的也是他,短短一个晚上也是够忙的,难怪看起来这么憔悴。
“我说你也别一个人硬撑,这不是还有我和六月么?”时念九笑着说。
卫禊看了他一眼,低头将书打开,翻阅了一页,淡淡地回答:“知道了。”
笑容瞬间僵在时念九脸上。
抱抱抱抱抱……抱歉。
他是不是听错了,这样推荐他寻求同伴帮助的提议,不该被他嗤之以鼻,然后附赠一个白眼么?
时念九挠了挠腮,奇怪地看了卫禊一眼。
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时念九和卫禊说着话,幸好昨天卫禊给他提了个醒,让他别出门,否则一开门看见那个血人,估计吓也会被吓得三魂六魄丢掉一半。
那边六月的头已经一点一点着了,她好似不知道昨晚有什么事情发生,阳光照在她白皙的脸颊上,暖暖的阳光暂且驱逐了雪山的寒冷,舒服得她眯起了眼。
算了,不想了,他也睡一会儿吧。
时念九趴下,面朝阳光,睡了个午觉。
之后他是被卫禊和别人的对话吵醒的,准确地说是别人单方面的拉拢。其实在有人靠近时,他已经醒了,只是不愿意睁眼。
眼皮慢慢掀开一条缝,来人正是杰安科技有限公司的人,很明显,他是这次的带队人。
出门前,高凡交给他一本小册子,里面很清晰地记录这次会来的人,杰安科技有限公司也是其中一派势力,别问他为什么除灵师组织要研究科技,他不知道,他也很纳闷。
对方正在拉拢卫禊,很感谢他昨天的帮忙,钦佩他一身技艺,希望能和他结盟。
这宝物还没看到一眼,第一个卡关就说要结盟会不会早了些?
而且对方还这么拖后腿,卫禊估计不会答应。
果然如时念九所想,卫禊正像大爷一样看着窗外,书倒是合上了,不过也不知听没听对方说话。
那人正有些尴尬,正巧时念九醒了过来,他连忙递手过去,“鄙人姓袁,是杰安的除灵师,幸会。”
时念九心说我知道,但是面上不显,握手客套道:“袁先生。”
袁先生打量了他一眼,问:“您看起来挺面生的,如何称呼啊?”
“我姓时,确实是个新人。”时念九大方地说道。
袁先生面露疑惑,“姓时?不知是哪个时?”
时念九心下一动,怎么,难道他知道什么。青年狡猾地弯起一个笑容,不作回答。
袁先生被他看得有些局促,“是时间的时,还是石头的石?”
时念九打起了太极,故弄玄虚,但是心里已经有了推断,看来姓时的在除灵界富有盛名,否则也不会上来就问一个陌生人这样的问题,“您说是哪个时呢?”
袁先生愣了一下,接着似乎是赔笑般,呵呵笑了两声,拍着自己的脑袋,“是我糊涂了,是我糊涂了,只是不知道时家什么时候和【在水方】有合作了。”
时家?
时念九心里跳了跳,这时一直装透明人的卫禊突然扭过头,冷冷地吐出一句,“管你什么事。”
袁先生是首当其冲,面色有些难堪,时念九也愣住了。这大爷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余光瞥见六月缩了缩,时念九把披在身上的外套盖在了依旧打盹的小姑娘身上。袁先生到底是个领头羊,不一会儿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心态顶好,能屈能伸,寻问:“这位是六月小姐吧?”
时念九点点头,“是。怎么不见其他人,我记得你们应该来了七八人吧?”
莫说早饭了,连中饭都不吃,就算是菜色单调,但倒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两顿不吃,挨得住么?
袁先生笑着摇了摇头,面露惭愧之色,“他们被昨日的阵势吓到,已经卷铺盖走人了。”他略有落寞之色,“现在就剩仨人了,加我一个才四个。”
难怪今天早上这么吵,原来是收拾东西回去。不过这话说得倒是有些奇怪,时念九用示意了自己周围的两个人,为了确保自己没有错,他还特地用手指,点了点,“一,二,三。我们一共才三个人,三个人来的。”
“呵呵。”他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看了一眼卫禊,小声说道:”你们有那位,还有您呢!加上六月小姐,自然不着急。”话锋一转,他说,“但我得真诚地说一句,匹夫之勇难敌四拳。正好咱们人都那么少,不如结盟。”
时念九表情微妙了一下,不过消失得很快,袁先生没有反应过来,“那我可做不了主,你知道的,”这里谁是做主的,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吧?不过时念九把手递过去,“做不成盟友,做个朋友还是可以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