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悠悠突然激动的直起了身子,双眼放光的说道。
“还记得湘北最后打山王的那比赛吗?
樱木为救一个球,豁出性命般卖力拼着,不惜整个人摔到场外的桌子上。再次上场时,却发现伤了背,在知道如果不及时救助,继续比赛下去,有可能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以至于选手生涯有可能提前结束时。
只用了一句‘选手生命的结束,只有你们小老百姓才会,怎么可以将我这位天才,跟一般人相提并论’这样无厘头的话,就让大家安下心来。
“最后,在身体终于支撑不住时,在以为这四个月人生终于有逆转,却终将可能是大梦一场时,连安西教练都不忍心,劝慰他休息时。
本以为他只能妥协和放弃,却说了那句话。”
“‘老爹的光荣时代是什么时候?打全国大赛的时候?我,我只有现在啊!’
每次一看到,一想到这个场景,我就忍不住流泪,怎么都止不住的那种!”
于悠悠激动不已、滔滔不绝的说着,说道最后,眼中居然闪动着泪光。
突然于悠悠发现一旁的刘君,早已沉默,正杵着头,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时。
瞬间不好意思的闭了嘴,挠了挠头说道。
“君君姐,我是不是话太多了,不好意思!一说到篮球和樱木,我总是会这样。”
“不会啊!我非常喜欢你刚才的样子,悠悠,你知道吗?你刚才说话时,眼里有光,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光芒!”
“君君姐,你好肉麻。”
于悠悠心里虽然高兴,但还是用嘴硬掩饰着自己的羞涩。
“刚才的你,配得上这份肉麻。
你一直告诉我,樱木身上有一种光。可让我真真切切看到的,却是在你身上。”
“我知道了,谢谢你,君君姐!”
“悠悠,不知道是不是你身上学霸属性的干扰,你说话做事的时候,总有一种‘谋定而后动’的感觉。
恩~~也不是说这样不好,只是事事如此,就让人有种瞻前顾后、犹犹豫豫的感觉。”
“额,会吗?”
“会的!
“如果你本来的性格就是如此,也就算了,偏偏你心里明明就住了一个英姿飒爽,要仗剑走江湖的灵魂!
不知道你今天到底经历些什么?一进门就不自觉的长吁短叹,这么低落的情绪是不是这样的矛盾造成,但我知道只有追寻‘本心’,才能让人心安。
如果你有什么疑惑,就去把他弄清楚。如果太想要,就不要轻易放弃。”
“可是~~君君姐,有的时候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于悠悠隐隐觉得刘君似乎猜到了自己的小心思,毕竟少女情怀没有那么容易隐藏,听着她话里的弦外之音,不禁微微低下头。
“那我就想问一句,如果你正青春时,都不敢横冲直撞、恣意妄为,那你要等什么时候,才来随心而行!
等你拖家带口的时候,还是圆满退休的时候?
你现在正青春,哪来那么多顾虑,就该像你喜欢的樱木一样,怀着一颗赤子之心,痛快的活着,也不枉青春一回!”
…
于悠悠记不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小区的,身体只是机械的给着钱,提着书说着再见。
脑子却在无序的飞速运转着。
今天真的太多事情、太多感情,多到让她有点消化不良。
‘走一步,看三步’是于悠悠从小接受的教育,人生也在一直不停的向着这个方向努力奔跑。
稳健——成了人生信条。
她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倾听自己内心的声音,不再随性而为,连自己都不大记得了。
“‘本心’吗?那到底是什么?”
“悠悠,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手里提着什么呢?那么一大包?”
正当于悠悠一个人怔怔的走着时,迎面过来的阿姨,打断了她的思路。
“张阿姨好,是学习资料,刚拿回来。”
“哎~呦,悠悠就是用功,我们家那臭小子要是有你一半踏实,我睡觉都要笑醒。”
于悠悠说着话,不自觉的把袋子往身后挪了挪。
张阿姨是小区里的邻居,家里有个初三的儿子,一聊到孩子,总是滔滔不绝,是于悠悠妈妈——钱冬青的朋友。
刚才看见于悠悠一副心事重重的从小区外走来,就热情的上来打招呼。
张阿姨的一通寒暄,打断了于悠悠的心事,看着张阿姨一副准备大聊特聊的架势,于悠悠赶紧开溜。
“阿姨,我要回家做作业了,有空来找我妈玩,阿姨再见。”
“哎,好好,不能耽搁读书的孩子。”
张阿姨话音还没落,于悠悠就没了身影。连走带跑来到单元门口,于悠悠才放慢脚步,处理手边满满一袋的漫画。
这个事情,她早已经验丰富。
只见于悠悠找了个楼道隐蔽的地方,拉开宽大的外套,把漫画一本一本的别到自己的裤腰上,像背着炸药一样,满满围了一圈。
仗着人瘦,放下宽松的外套后,居然完全看不出来。
刚才特意换了装备,为的就是现在啊!
可是这次的31本,实在是多的有点出乎意料。
腰间已经围了满满一圈后,才消化了十多本,于悠悠发愁的看了看剩下的‘宝贝’,只能吸了吸并不丰满的肚皮,又见缝插针的围了一圈。
现在,实在是极限了,但看着依然剩下的十来本书。
“这可怎么办?”
“早知道,就不应该一次拿回来,放一些在君君姐那儿!”
“不然在楼道里找个地方先藏一下?一会儿又溜出来拿?”
“算了,算了,不要弄成残卷,那才悲催到家了。哦,对了!”
只见,于悠悠把裤包里的卷子拿了出来,拽在手上,准备直接拿进去。又把剩下的书,夹在腋下。
走了两步,总觉得不太自然,像个机器人似的。但左右没有其他办法了,只希望仗着手里的试卷,吸引注意力,就这样蒙混过关。
于悠悠刚开门进家,迎面就撞上抬着菜从厨房出来的老于。
“悠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快,把菜抬到饭厅去。”
“爸~~”
老于看到于悠悠,不由分说的就把盘子放到了她的手上,就看到,于悠悠像个受伤的小鹌鹑一样,夹着小翅膀,不得不接过盘子。
“咦?你怎么啦?什么时候学的宫廷礼仪,抬个盘子都能抬这么有模有样。来,一会儿把所有的菜饭一起都抬了吧。”
“老于,是亲生的吗?”
“我觉得应该是吧,你如果总是对这个问题有疑惑,不然你再问问你妈?”
“臭爸爸,我是怕试卷弄脏啦!”
“哎呦,早说嘛,来来,我来抬,你快去把卷子放下。”
于悠悠贼贼的一笑,卷子果然起到了作用,哪知老于接过盘子一看,马上就不乐意了。
“怎么就这么几小张啊?我差点都没看见。”
“不然呢,拿一本回来?做得完吗?”
“可以的,爸爸相信你,现在马上回房间,吃饭前就搞定它!”
老于在于悠悠的假意哀嚎中,快乐的穿梭于饭厅和厨房之间,对自己的安排,颇为满意。
于悠悠回到自己的小狗窝,把新买的《灌篮高手》妥当的藏好,又把书桌重新整理妥当,才慢慢出去吃饭。
晚饭后,于悠悠坐在桌边刷卷子,脑海里却总是想起下午刘君的话和武涛的身影,来来回回,赶也赶不走。
干脆无奈的放下笔,双手捧着脸,看向书桌前的窗外发起了呆。
这一天是于悠悠十六年有限人生中,最跌宕起伏的一天,心情想过过山车一样,在极短的时间里起起伏伏。
对于田欣的戏耍一开始忙于上火生气,现在细细想来,心里忍不住隐隐作痛。
可这样的感受,居然情不自禁的被另一个强行闯入的景象冲淡!
脑海里,总是出现那个插着裤包,嘴里老说着“关我屁事”,可却在云遮月的夜里,扶起将要跌倒的自己;在‘中魔法的日子’,专注抢自己口缸,就为了帮忙的身影;当然也是那个夜里怕鬼,像个小憨憨的身影。
“武涛?他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军训回来,没有家长来接。”
“就算生活能力强,自己回家,干嘛傻傻淋雨?不是生活能力强吗?躲一躲都不会吗!”
“哦,明白了!难怪他今天一早就怪怪的,他早就知道没有人回来接他!他家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有点想帮帮他,总感觉他有点可怜!”
“哎,管那么多干嘛?明哲保身啊!”
“你现在正青春,哪来那么多顾虑,就该像你喜欢的樱木一样,怀着一颗赤子之心,痛快的活着,也不枉青春一回!”
于悠悠的脑海里像神经分裂一样,不停盘旋着各式各样的疑问和话语。她哪里知道,成长往往就是来源于这些自我矛盾。
“对,想那么多干嘛!想帮就帮呗,怕什么呢。以后的我,虽然不会任性妄为,但也要恣意生长!”
正所谓,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这个晚上,于悠悠做了看似随意,却用需要用满满余生去兑现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