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云承认,她这人性子是有些恶劣,爱玩,还爱欺负人,能管得住她的人少之又少。
在见到韩欣欣的那一刻,她就爱上了欺负韩欣欣的感觉。
大抵所有的魔鬼,在见到宛若一张白纸的天使时候,都忍不住想伸出罪恶的魔爪,将纯洁的白色,染成跟自己同样的黑暗。
傅祁的放手,让她更肆无忌惮,想在煽风点火这个词上,再加上一个添油加醋。
她确实想过等把火烧大了,再琢磨着怎么把火灭掉,顺带让老板欠自己一个人情。
可这一切,在看到韩欣欣的泪水,听到韩欣欣的道歉时候,都化为了泡影。
能跟在傅祁身边,自然是跟傅祁有着一些共同之处。
只是她没想到,见不得白纸掉泪的感觉,也是一样的。
天使的眼泪,能将恶魔的黑暗灼烧,让他们感觉到自己的罪恶。
拂云罕见地摸到了良心,扯出了两分愧疚。
低头在手包里翻了翻,抽出几张面巾纸递给韩欣欣,想道出一句安慰的话,出口却是:“擦擦吧,本来就长得丑,再哭下去,更是见不得人了。”
门口偷听的陈修:“……”
手好痒,真忍不住想冲进去将同事兼友人暴揍一顿。
特么的就不能嘴下留情一二?
等老板回来。发现他两把他的女人给弄哭了,能饶了他们?
可偏偏,他和拂云只是同事,并没有心有灵犀的特殊联系渠道。
拂云听不到他的心声,故而依然我行我素。
韩欣欣哭成了泪人,冷不丁看到递到面前的纸巾,愣了愣。
其实拂云的心肠并不坏吧。
只是她的话,依然难听。
但在情敌面前认怂,还哭成狗,着实不是什么好行为。
便呈了拂云的好意,接过纸巾,仔细擦拭面上的泪水。
许是因为拂云那话的刺激,这会儿心头难过,却怎么都哭不出来了。
她红着眼睛,说道:“谢谢你。”
“不谢,直到现在,我还是看你有些不顺眼。”拂云应道。
偷听的陈修差点跳脚。
这女人没救了。
谁认可她的业绩能力碾压集团第一交际花的?这作死的本事,分分钟能碾压人还差不多。
知道她在跟谁说话吗?
她挑衅的,可是未来的总裁夫人!
别看傅祁在作死,那人其实可把韩欣欣宝贝了。
有些人占有欲强,自己的东西可以随意处置,别人多两句嘴,那是要命的!
悲催的是,貌似现在他跟拂云就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拂云沉,他也得死。
陈修有些绝望,在冲上去捂住拂云的嘴就地把人拖走跟忍气吞声假装自己不在场偷偷溜掉中艰难抉择时候,一件更让他绝望的事情发生了。
傅祁的衣角,冷不丁从他身后滑了过来。
陈修僵着脑袋回头,果然发现自家老板面无表情站在他一步开外,正竖着耳朵听着病房里的动静。
因为面无表情,所以暂时看不出情绪。
但周身萦绕的低压,足以证明现在的傅祁,情绪很不好。
非常不好。
陈修更想哭了。
他腿软,他想跑,他不要呆在这让人战战兢兢的地方了。
可是他还没迈开步子,傅祁就扬手,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陈修了然,僵硬转身,面无表情看着病房里的美艳同事,是怎么在作死的路上狂奔不回头的。
别怪他,他仁尽义至,早就提醒过她做人要低调了。
现在老板要偷听,他能有什么办法?
门外的动静韩欣欣没有察觉,红着眼睛,却是苍白笑了笑。
“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是正常的,换我是你,我也会看你不顺眼。”
她咬了咬唇,“你放心,以前是我不知道,但现在我知道了,也死心了,我不会再插手你跟傅祁的感情,如果你愿意放我走,我保证再也不出现在你和傅祁面前。”
这保证让拂云啼笑皆非。
韩欣欣还不知道她的身份,这么说法倒是情理之中,只是没想到这小女人看上去傻乎乎的,居然还有几分精明,竟然想着利用感情作为跳板,让她放人走。
若她真是傅祁的女人,女人是最容易被感情所支配的,韩欣欣的要求求之不得,肯定会冒着被傅祁责备的危险,也要将情敌送走。
是她小看了韩欣欣。
只是同样的,韩欣欣也小看了傅祁。
她扯了扯唇,刚想开口,耳朵里传来轻微的响动,眼角余光不经意扫过病房门口侧边的墙壁,眼底掠过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
原来他也在啊。
这样事情就好玩了。
因为笑容,眼角微微上挑,使得她整个人容光焕发,宛若艳丽的狐妖。
“可是,即使是我,也没有权力放你走呢。”
她恶意笑着,像是残忍断绝善良人生路的魔鬼。
“我和傅祁关系不浅,但我,还得听他的。”
这话半点没错,她没有骗人,她确实得听傅祁的。
然而难得的实话,听在韩欣欣耳中,却是另外的意思。
“什么?”
小女人错愕瞪大了眼睛,“你也是被傅祁强迫的?”
……这误会可就大了。
拂云强忍着喷薄的笑意,佯装惊讶点头:“你怎么猜到的?”
顿了顿,“也?”
她偏头看着韩欣欣,妖媚的容颜做出茫然和震惊的神色,竟带着几分懵懂的可爱。
韩欣欣是个颜控,而且是骨灰级的。
现在有一个绝色美人站在面前,浑身散发着可以被牵走的友善气息,韩欣欣顿时被萌住了。
冲着有可能化敌为友的立场,冲着拂云这张美丽的脸,韩欣欣决定暂且放下先前的矛盾。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拂云跟她一样,都是被傅祁给骗的可怜人,渣的是傅祁。同样作为受害者,她和拂云为什么要掐起来?
弱小的人,也能散发出光和热,纤维拧成麻绳,刀子都难以割断。傅祁这么可恶,她们更应该抱团取暖才对。
于是,韩欣欣神情缓和下来。
“原来我们都是一样可怜的人。”
她悲戚开口,“我因为调查父亲的事情遇到傅祁,然后被他带到了他的地盘,他看上了我,从而强迫我跟他在一起。可能我真的有点哥德斯尔摩综合症倾向,后面他跟我说他单身,我就跟他在一起了,然后自由都被限制住,想离开都不行。”
她仰头,看着拂云,“你的遭遇跟我的一样吗?”
拂云表情煞是精彩,噎了一下,才叹口气:“原来我们同病相怜。其实我早在几年前就遇到傅祁了,我遇到些困难,跟他做了交易,我留在他身边工作,他帮我解决难题。可谁想到,他竟然……竟然不守信用霸占了我,直到现在,我还是不能离开他身边。”
她神情痛苦,“对不起,我以为自己也是爱他的,听你说到哥德斯尔摩综合症这词,突然才意识到不对。原来我只是其中之一,难怪他会再找你。”
韩欣欣嘴角抽了抽,这傅祁,果然真渣。
眼眸转了转,心头有了主意,怂恿道:“那你想过逃走吗?”
陈修忽然有了不祥的预感。
他战战兢兢看向一侧老板,果不其然,傅祁的脸已经黑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