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在你的履历上没查到什么啊,我认识你,还是化工厂爆炸那个案子吧?”罗霄问道,他确实有些好奇周廖生的故事。
之前,罗霄曾经在H市的档案里面查过这个人,可奇怪的是,他三十岁之前的经历就是一个谜,开始他以为是H市的资料有限,让白芷兰想办法从省厅的资料中心查过,可还是一无所获。
“觉得我很神秘?我猜从化工厂那个案子就一直怀疑我和H市犯罪集团有勾结?”周廖生问道。
罗霄看了看他,周廖生的脸上有种说不出的坦然,他试探性的反问道:“难道不是?化工厂每个月要制造出来的犯罪物品害死了很多人,你难道想说你完全不知情?”
周廖生淡淡一笑,反问道:“你听过布谷鸟叫么?现在是春天了,应该外面有吧。”
罗霄被他问的一愣。
周廖生继续道:“其实,很多时候那并不是布谷鸟,只不过凡人无知,以为布谷布谷叫着,是叫给人听的,其实,那不过是鸟的自言自语罢了,那鸟叫青隼,它自己不用筑巢,却把喜鹊这样的小鸟的巢拿来直接用,里面的喜鹊蛋,更是成了它哺乳的营养。”
“你是在说鸠占鹊巢的典故吧?”
周廖生自顾自继续说道:“可笑无知的人类,还觉得这种鸟是吉祥之物,就因为它的叫声类似布谷。大自然见弱肉强食,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讲?”
罗霄问道:“你是在说化工厂是被强占?被什么人强占?”
周廖生撇了一眼罗霄道:“强占?之后我那么多钱,谁给的,你不明白,那帮人要的根本不是钱,钱对他们来说,只是一种工具,懂吗?不过我要说的跟这件事根本无关,你知道为什么你怎么都查不到我的履历,你就没想过是为什么?”
罗霄想起之前自己推测的那个结论,脸色有些发白,周廖生撇了他一眼,道:“很简单的道理,你的父亲罗诸葛,他的资料呢?他破过的案子,他生你之前的经历,你又查过么?哼哼。”
一阵难以言喻的冰冷从罗霄心底涌起,涌到脸上,他脸色发白,果然!
什么人能够把自己的履历完全洗干净?什么人能够消失在警局的记录里面?
这种人罗霄当过,罗霄自然明白了。
卧底!
为了保护卧底的身份,让他在洗白之后可以干干净净的做人,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把他做卧底时候的案底全部洗清。
卧底不是小说里面的情节,是真正的腥风血雨,都有投名状,不做出一件罪无可赦的大案,谁敢相信你肯丧心病狂?背水一战这个道理,好人都明白,坏人就不明白了?
只不过这一切,都不会暴露在光明之下,在卧底时候杀的人,犯的罪,难道在回归的时候清算?
罗霄这才明白,为什么当年化工厂的案子,他能够收到线人的情报,如果毫无任何手段,那个犯罪势力的人,又怎么敢在H市警局眼皮子底下生产“天堂一号”?
原来,当年传递出消息的,正是眼前这个挺着啤酒肚,满脸横肉的中年人,周廖生!
是了,难怪之前罗霄调查周廖生的时候,他的病历上根本没有癫痫,原来,周廖生这个身份,根本就是伪造的!罗霄惊道:“那你卧底结束之后,为什么不回警局?当时我已经恢复了身份,如果你拿出资料,我马上可以帮你恢复警察的身份。”
周廖生哼了一声,没有回答罗霄的问题。
罗霄皱了皱眉,问道:“那在此之前呢?尸体头上刻的贪赃枉法,同流合污又是指的什么?”
周廖生沉默了一会,道:“你也当过卧底,应该知道,在警局里面,什么样的人会选择去当卧底。”
一般来说,当卧底有两种情况,要么就是罗霄这样的,从警校毕业的时候,就接受了上级组织的调配,从事两年其他工作后,不声不响的进入社会,然后插入敌人内部。还有一种,便是本身已经是警察,伪装着违法乱纪,慢慢被腐蚀,后者的情况更为复杂一些,原则大变是不太可能的,那么这样的人,本身就要看起来有些不守规矩。
罗霄脑子飞速的转动着,他前几年虽然离开了警局,但靠着手段,反倒是查到一些当警察的时候没有查到的东西。
九年前,再往前,如果真如周廖生所说,自己也曾当过官,那么以他的经历,九十年代的财经大学毕业生,那在H市这种地方也应该是凤毛麟角了。
罗霄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名字:“周振邦!”
记忆的书页一张一张打开,罗霄记得,他的父亲罗诸葛有个很特别的习惯,就是剪报,小的时候,罗霄的家中订了各种各样的报纸,而每天父亲和母亲出去散步回来以后,都要花上一个小时左右,把当天的报纸上发生的一些新闻剪下来,贴在一本练大字的书法帖子里,其实这种习惯也不罕见,罗霄父亲罗诸葛那个年龄段的人,很多都有这种习惯,只不过,一般来说,剪的内容应该大致有个规律,比如爱国的,会对那种歌颂祖国功绩的报纸感兴趣,比如喜欢文学的,会把发表在报纸上的散文板块剪下来,罗霄成年之后,出于好奇,常常把那本书法帖子拿出来看,可奇怪的是,父亲贴的内容却没有规律,有的时候是一则广告,有的时候则是新闻。
而周振邦,就出现在当年父亲的剪报中,他的身份,是晏家河镇的一个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