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赵雨棠是被“淅沥沥”的雨声惊醒的, 睁眼发现房里阴沉沉的,一丝光亮都不透。
她缓缓坐了起来,在床沿上摸索着一件罩衫套上,下床开了窗户,一阵夹杂着雨水的轻风吹在了脸上,昏昏欲睡的意识一下清醒过来。
“小姐,你醒了,”筱风在檐下站着,听到动静,回过头就见赵雨棠醒了过来,随开门进了房里。
把门窗通通打开后,屋里就亮堂多了,筱风伺候着赵雨棠穿衣,又端来一杯暖茶递给小姐簌口,才慢慢说道,“刚才老太太派人传话,说召唤小姐您去饭厅吃饭呢。”
赵雨棠含了一口热茶,在嘴里过了一遍,就吐在了痰盂里,讽刺的说道,“老太太规矩的很,可从不让我一同上桌,今天是中了邪了?”
筱风早就清楚大小姐之前在府里过的什么日子,不由对老太太多了一些怨念,轻轻道,“小姐好歹是未来的王妃,是赵府身份最尊贵的人,老太太大概也是想和小姐拉好关系。”
赵雨棠嗤笑了一声,接过筱风递来的丝帕,缓缓的擦了擦嘴角,低声问道,“只怕是鸿门宴吧,可叫上夫人了?”
筱风点点头,“也叫了,筱雪与关嬷嬷已经在伺候夫人起床了,一会便与小姐一起去前厅。”
“去告诉关嬷嬷一声,夫人就不用去了,让她好好伺候着,”赵雨棠微微皱眉,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既是家宴,想必二房一家都在,让赵氏过去完全是受气,倒不如在清晖园中躲清闲。
“是,小姐,我马上过去说一声,”筱风瞬间明白大小姐的担忧,连忙答应了下来。
前堂饭厅一派欢声笑语,气氛十分温馨。
老太太坐在案首的中央,左右分别坐着胡氏与赵怜笙,然后再是赵轩,看起来真是其乐融融。
看见赵雨棠走过来,两个婆子便开了门,躬身行了一道礼。
“祖母安好,”赵雨棠勾着淡淡的笑容,曲膝向老太太行了一道礼,轻轻说道。
老太太收起了笑意,凌厉的目光盯着赵雨棠看了两眼,许久才“嗯”了一声,“起来吧,一早就让丫鬟通传你,还来的这么晚。”
赵雨棠垂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剪出一抹黑影,语气颇为诚恳的说道,“祖母,这是您第一次让我同桌吃饭,雨棠高兴了很久,特意让丫鬟弄了一个好看的发髻,才姗姗来迟,还请祖母不要生气。”
听着赵雨棠“感恩戴德”的话,老太太轻轻的拢起了眉头,目光里露出了一抹深思,仔细想想,从赵雨棠出生以来,这还真是她第一次让赵雨棠一道吃饭,如今听赵雨棠这番话,怎么听都觉得讽刺。
见赵雨棠又把老太太给忽悠住了,胡氏的脸色一变,心里恨得牙痒痒,上次之后,她在赵雨棠面前大败,不禁把四间上好的铺子给丢了,回去还大病一场,整整三天才回过神来。
想到这里,胡氏不免狠狠的瞪了赵雨棠一眼,从前是她低估了这个贱人,才让赵雨棠耍了心眼,此后可就更加要谨慎了。
胡氏与赵轩对视了一眼,默契的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就拉住了老太太的手,笑道,“老太太,好不容易聚聚,就算了吧,您肯定也饿了。
老太太点点头,指着赵怜笙旁边的一个位置,淡淡的说道,“你们姐妹坐一块吧,先吃饭。”
“谢谢祖母,”赵雨棠笑了笑,缓缓坐在赵怜笙的身边。
赵怜笙还是戴着一块面纱,把脸遮的严严实实的,要不是今天下了雨,天气凉快了些,赵雨棠真担心她会捂出痱子来。
察觉到赵雨棠打量的眼神,赵怜笙微微偏头,恨恨的瞪了她一眼,目光里布满了警告。
赵雨棠笑了笑,无所谓的耸耸肩。
很快,几个婆子便端着食盒走了进来,开始布菜,放碗筷,就只是吃早餐,还特意放了鲍鱼熬成的补汤,在一桌精致碗筷当中,清香白粥,包子,馒头之类的反倒是成了配菜。
胡氏缓缓站了起来,从丫鬟手中接过了汤勺,为老太太舀了一碗补汤,十分的孝顺,“老太太,这是我下了厨房做的,您快尝尝。”
“恩,辛苦了,还是你有孝心,”一听是胡氏清早下了厨房,老太太的脸上漾起了笑意,她正想喝两口,突然想起了什么,盯着赵雨棠说道,“你母亲呢?她怎么不来?”
赵雨棠刚咬了一口肉包子,听到老太太不悦的话,慢条斯理的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回道,“祖母,我娘亲她昨日着了风寒,今早起来就头昏眼花的,娘亲怕把病情传给老太太,就让小厨房另外起锅了。”
胡氏讽刺的笑了一声,“也就下个小雨,她就生病了,平日总是这么弱不禁风,老太太好不容易叫她一块吃饭,又不见人影,这不是扫兴吗?”
赵雨棠微微一笑,深深的看着胡氏的眼睛,笑道,“二婶,娘亲的身体也是这几年拉下的病根,您是清楚的,也该体谅一下她,”换而言之,赵氏之所以身子弱,还不是二房一家欺凌的。
胡氏当即就听明白了赵雨棠的明嘲暗讽,气得横眉竖眼的,要不是老太太还坐在这里,差点就忍不住骂人了,赵雨棠真是越来越目无尊长了。
赵雨棠不屑的勾起唇瓣,看着胡氏的眼里布满了讥讽,她早已不是默默无闻的原主了,就胡氏这副欺软怕硬的人,算什么长辈?
见两人又要开战,赵轩担心胡氏又要着赵雨棠的道,轻轻拍了拍桌子,警告的看了一眼胡氏,严厉的说道,“既然大嫂身子骨弱,你作为弟媳,等下就让人送点补药过去。”
胡氏微微瞪大眼睛,正要骂赵轩内外不分,竟然站在了赵雨棠一边,可一触及到赵轩的眼色,胡氏瞬间就消气了,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
今时不同往日,老太太才是当家做主的人,倘若她一味的不讨好,多了也只会惹老太太的不耐烦,倒不如表现出一副端庄大气,明事理的好儿媳,这样,老太太反而更加心疼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