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南无衣睡到太阳晒屁股了才起来,她一动,肩上的伤就跟着隐隐作痛,因此还没清醒过来就被这疼痛撕扯得要疯掉。
顾枫的床够大,未免晚上不小心碰到她的伤口,便将她被子裹好之后远远地睡在一边。南无衣本是说着既然他在一旁一动不动地睡着不舒服,可以去别的房间睡。可顾枫就是不肯,非得与她同睡一张床。
顾枫早就起来了,听见南无衣的叫喊声,立即进了屋,看着她疼得两眼泪汪汪,便将她扶起来,轻声哄道:“为夫找了些上好的金创药,今日就会到了,肯定比柳姑娘医馆里那些药管用。娘子且先忍忍吧,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南无衣坚强地将小眼泪给咽下去,颤声道:“疼死姑奶奶了,等我解决了方婆子,我非得弄死顾祁昇不行!”
顾枫扶着她起来,一步步地带着她走去正厅用早饭,“娘子想怎么做呢?”
南无衣冷哼了一声,“他是个商人,我自然要断他财路!”
对于她的上道,顾枫很是满意,“那娘子要怎么断他财路呢?”
“他是京商会第三把手,明面上我动不得他,我自然可以想别的法子。”
“比如说?”
“兰香。”
南无衣朝着顾枫眨了眨眼,“女人的事情我还是很擅长的,特别是一个怀孕即将生产的女人。”
顾枫挑眉,“娘子要打他孩子的主意?”
“那可没有,孩子是无辜的。大人的恩怨不能牵扯到孩子身上。”南无衣看着桌上的南瓜粥,有些难受,她想吃肉啊!因为伤口的原因她连着好多天都过着跟和尚一样的生活,这样下去她直接出家得了!
见南无衣苦着脸,顾枫毫不动摇,那一副铁面无情的样子似乎是铁了心的要将吃素的政策实行到底。
南无衣跟上刑场似的,将南瓜粥迅速一口闷。
吃完早饭,顾枫便陪着南无衣去了老祖宗那儿,美名其曰是请安,实则是开战。
南无衣换了身橘色的轻便衣裳,现下是夏日,穿华服闷着伤口可不好,这是顾枫对她说的,要保持通风。
她穿什么都是好看的,她正值青春年少,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叫人无法移开视线,而当她与顾枫站在一起时,即便有些人不想承认,也必须打心底里觉得他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老祖宗才用完早饭,便见着了最不想见的人,她早就料到这小蹄子会来,只是没想到动作竟这么快,更扎眼的是她那个没心没肺的孙子顾枫,对这小蹄子是宠爱有加尊重有加。
“老祖宗,多日不见,依梧瞧着您越发的气色好了,这一看去,说您与婆母是姐妹也是有人信的。”南无衣人还没到正厅,便开了那黄鹂似的嗓子婉转地说着恭维话。
老祖宗心里冷哼一声,小蹄子倒是沉得住气。
面上却和蔼慈祥,朝着南无衣招手道:“依梧说的哪里的话,小嘴儿越发甜了。听说你是受了伤被三爷找回来的,也是福大命大,来让祖祖看看,伤到哪儿了?”
南无衣却是站定在原处没动,顾枫看了一眼一旁的侍女,那侍女便如临大敌一般看向老祖宗,老祖宗照旧和蔼地点了点头,“依梧受了伤,快坐下吧。”
南无衣与顾枫坐下,她这才笑道:“依梧就不给老祖宗看那伤口了,免得吓人。您可不知道,那日我去找三爷,一不小心就被一支箭给穿透了身子,不碍事的,反正我有三爷护着,想死也死不了。”
说罢,还跟顾枫伉俪情深地对视一眼,眸中满是幸福之意,哪里有那贴身侍女被发卖了的受挫模样。
老祖宗缓缓点了点头,又摆弄起手中的佛珠来,“枫儿是个好夫君,知道如何护娘子的周全,是比以前长进了,不错不错。”
“是了,祖祖,能与依梧结为夫妻,就是天定良缘前世福分。”顾枫适时地添柴加火。
接下来,老祖宗和南无衣互相客套,顾枫看准时机添堵,真是天作之合。这厅堂上的侍女丫鬟们脸色各异,却是都不敢吱声,大家本以为南无衣是为了云洛找茬来了,还等着看南无衣跟老祖宗硬碰硬磕个头破血流呢,现在却无事发生,着实怪异。
说了一会儿话,外头便响起了脚步声,一看,好巧不巧,是徐氏带着顾真真来给老祖宗请安了。
等着徐氏和顾真真给老祖宗行了礼,坐下后,徐氏这才缓缓地看了南无衣一眼,“三媳妇倒是精神好,怎么都不像是受了伤的模样。”
南无衣浅浅一笑,应对自如,“我虽也是遭人刺杀,却也不及真姐儿一路逃亡来的可怜辛苦啊。区区箭伤罢了,何必弄得灰头土脸呢?是不是啊,真姐儿?”
南无衣轻轻松松将矛头对准了顾真真,她这话,等于是当众给了徐氏和顾真真一耳光。
一则说顾真真自诩有个丞相的爹撑腰,可一路上却无人庇佑如丧家之犬。
二则往日顾真真口中谩骂的丧家之犬,却被他三哥顾枫呵护得如世间至宝一般,
徐氏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刚想开口,顾真真却伸手按住了她的手,轻轻地摇了摇头。
徐氏按倷住心中的火,顾真真对着南无衣谦和地笑道:“三嫂说的自然是在理的,莫说在座的,就放眼这全京城,有谁不羡慕三嫂跟三哥的感情?只是羡慕归羡慕,真真还有一事不明,希望三嫂能解我心中疑惑。”
“你说。”
“我听闻三嫂心爱的贴身侍女被老祖宗以渎职为名发卖了,三嫂却像个没事儿人一般,这跟了自己多年的侍女就如亲姐妹一般,我听着都替三嫂心疼啊。”
顾真真这话是彻底撕开了老祖宗和南无衣之间的窗户纸,巴巴儿地盼着他们吵起来呢。
南无衣在乎云洛,怎么可能不在乎呢,只能说顾真真这话成功的点燃了她心里的火苗。
但南无衣面上仍是不露,老祖宗也照旧喝茶没有别的神色,就看看谁跟谁沉得住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