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无衣回到屋里,她身子太过寒冷,在这炎炎夏日里,她感觉不到一丝丝的温暖。
她将小药童唤来,孩子见她裹着厚厚的被子发抖,立即会意明白,将蒙灰的炭炉子搬出来生火。
南无衣从被子里伸出手放在火苗上头,终于感觉到了温度,望向孩子复杂的神情,朝他笑了笑,眉眼温柔,苍白的脸上柔和得像冬天下的絮絮小雪。
小药童站得远远的,小脸一红,别扭地别过脸去,没一会儿就跑开了。
片刻后,南无衣在屋里烤火发呆之际,将柳芷静等来了。
“答应了?”南无衣问道。
“嗯,答应了。”
对于柳芷静的回答,南无衣没有丝毫意外,笑意盈盈地将手搓了搓,放在口中哈了口气,“那便好,方才我在时,她说她有个母亲需要安顿?”
柳芷静点了点头,拿过南无衣的手为她号脉,一边道:“她母亲病了许久,身子不便,你准备将她母亲安顿在哪儿?”
“还能安顿在哪儿?她最放心的不就是你这地方了么?”南无衣专注地望着炭盆里飞起的小火星,“我铺子里的伙计还未曾被遣散,我先召回一个能干的来医馆专门照顾她母亲,二则也能帮着你做些杂事,你这医馆里就只有你和那半大的孩子,多有不妥。等我招选到足够的人手,就能将我那些伙计全数都召回医馆。”
柳芷静明白她的意思,现在她的无量医馆仍然是别人所知道的那间穷的要关门的小医馆,一下子多出那么多人手怕是会招惹嫌疑,等到日后人手充足,也有了解决问题的能力,就不怕这些了。
但她现在关心的不是这个事情,而是南无衣的身子,“依梧,你这身体真是奇了,你现下怕冷,但脉象还是与受伤之前相同,瞧不出为何怕冷,你除了濒死时与常人无异,现下又恢复到之前的状况了。我是自你大病痊愈后才认识的你,但根据你之前所说,问题想必就出在那次大病上。”
南无衣一知半解,她也知道问题出在这里,因为她根本就不是南依梧,她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只是她还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会总是保持在同一水平,是怎么做到无论怎么样都毫无波澜的。
“罢了罢了,此事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研究出来的。”南无衣摆摆手,想要带过这个令人头疼的话题,“你与我说说那刀客。”
柳芷静也觉得她们俩短时间内是无法找到答案的,便收了手,将南无衣身上那床大被子裹得更严实些,道:“她叫姓风,名逐月,我不了解江湖上的事情,也不知道她在江湖上的名号,她的事情多半都是受了伤来我这儿治疗零零散散地说的。”
“逐月的父亲多年前已经去世了,只留下她与她母亲。她父亲是个刀匠,略懂刀术,却不精通。她本是要继承父亲的衣钵继续做个刀匠,但十岁那年父亲去世后,不知为何她就悟了刀术,那时她母亲身体尚可,她不想做刀匠了,于是自己打了三把横刀,又带着她爹宝贝的刀‘刑天’独自闯江湖去了。
她悟刀甚晚,却比别人更用功,走遍大江南北,沿途打听各家各派的高手要去过招,鲜少有赢的时候,可却屡败屡战屡战屡败,就这样过了七八年,她突飞猛进,用刀之时可与四把刀化为一体,她与那些刀客不一样,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招式,毕生所学所练也就只有十招,五招为攻,五招为守,待她小有名气时,武林中各路英雄好汉都以破她十招为目标,但奇的是,她竟没输过一次。
久而久之,一些心怀怨恨嫉妒者,打听到她还有一位母亲,便屡次绑架威胁她母亲,逼她出来决斗,或用更加阴狠下作的手段来逼她。逐月怕了,弃刀投降,那些人却觉得名不正言不顺,便要她自己去挑战高人,若败了,就不再纠缠。
逐月一心求败,却不想,这是一个死局。逐月去了华山,去了太虚门,太虚门的掌门李崇镜乃是被中原武林中人誉为剑仙的高人,二十年前南将军领兵灭了南晋之后,匈奴犯我边界,敌人来势汹汹猖狂至极,南将军血战数月死守边关未能退敌,反倒身陷险境,将士死伤数无数,眼看就要支撑不住,是李道长一人一剑乘鹤北去,一剑破匈奴十万铁骑,两剑掀起洸江之涛大破匈奴兵阵。南将军这才有机会杀入腹地将敌人一举歼灭。
此后李掌门开始了长达二十余载的闭关修炼,直到十年前,一直未曾收徒的李掌门突然收了个关门弟子,称其练武之才千年难得一遇。自此,所有人都开始猜测此人究竟是谁,是男是女,模样如何,又是身出何处,但那关门弟子除了呆在华山,就没去过别的地方。”
南无衣就如同听故事一般入了迷,问道:“那人是谁?与风逐月有什么关系?”
柳芷静瞧了她一眼,幽幽道:“那关门弟子的身份谁也不知道,直到三年前,逐月去到太虚门挑战,太虚门是不问世事的道家,一心扑在道法和修仙上,剑道还是其次的。按理说太虚门的长老道长可不做理会,可李掌门却将那关门弟子放了出去,说要与逐月一战。
问题就出在那一战上,那个被李掌门号称千年难得一遇的练武奇才,败给了逐月。自此,世人才知道那关门弟子是个男子,身穿蓝白相间的道袍,手持桃木剑,衣袂飘飘洒然出尘,逐月怎么都想不通为何败给了自己,在赢了之后一怒之下出了华山,回到家后,她却是彻彻底底地名声大噪。
世人皆知那千年难得一遇的练武奇才败给了只有十招的女刀客风逐月,自此,前来挑战的人数不胜数,他们有时是独自一人,有时是结伴成群来的,逐月一心扑在母亲身上,挑战者怎么都赶不走,她也就淡然了。想着既然是来挑战的,来一个,来十个都是一样的,将他们打跑就好了。
一直到现在,三天两头就会有人找她。她身无分文,糊口都是问题,更别提带着母亲远走高飞,再者她母亲年纪大了身患重病,也无法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