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枫轻笑一声,双臂稍一用力便将她托起来坐在自己大腿上,“扒衣服?这可是为夫的独门绝技,娘子要不要来学习一二?”
说着,他的手便勾住她的腰,就要下嘴,南无衣却伸手拽住他的耳朵,“说,刚才干嘛去了!我等你等的肚子都饿疼了,你今日要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我就把你丢到江里去喂鱼!”
顾枫一改方才的暧昧姿态,哎哎哎地惨叫着,“娘子娘子!下手轻点儿,为夫知错了知错了!”
“你说不说!”南无衣杏眼一瞪神气十足,自以为很是威武霸气。
顾枫哀叹一声,刚想说什么,又因为被扯着耳朵不得不跟着南无衣手的方向走,“为夫说还不行吗?娘子下手轻点儿,耳朵要被拽下来了!疼!”
南无衣重重地哼一声,终于放开他的耳朵,拍了拍双手,翘起二郎腿坐在桌前,对于这套训夫之法甚是自得。
她斜眼看着顾枫,手中端起茶盏,轻轻地吹了吹,道:“快说,可不能撒谎。”
顾枫揉着被扯红的耳朵,绕到南无衣的背后,给她揉肩,恢复了俊逸出尘的贵公子模样,“娘子即便不问,为夫也是会说的。为夫方才是去办正事儿了。”
南无衣瞥他一眼,没好气道:“去办什么事儿了?非得在跟我吃饭的时候去?害我一阵好等,肚子都饿疼了。”
“是是是,为夫这不是来给娘子捏肩揉腿赔罪了么?”顾枫这样说着,双手轻轻地揉捏着她的小肩膀。
南无衣放下茶杯,仰头靠在椅子上,直愣愣地盯着他,“那你办的什么事儿?”
“去见了个人,为娘子置办了两件礼物,特来讨娘子欢心。”顾枫说着,带着笑意正儿八经地覆手行了个礼。
南无衣听见礼物,便想到那日顾枫出去之后带了一朵不知名的小花回来,说那是划过他衣角的第一朵花,应当送给娘子做念想,这样一来,每每有花儿拂过娘子的衣裳,娘子便会想起她的夫君。
然后便是那掌玉轩的秋千,亦是他亲手扎的,他的手掌到现在还有扎秋千时留下的细微伤疤。
无论他送给自己什么,她都会很高兴。
南无衣笑吟吟地起身回了个礼,道:“不知夫君为我置办的什么礼物呢?卖关子都卖这么久了,也该说了吧。”
“一则,是云家。第二嘛,不能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南无衣眨了眨眼睛,云家?
怎么有点熟悉?
恍然间南无衣才想起来,原主的母亲姓云,可她还是不懂这其中的关联,云家怎么就成了礼物了?
“为夫见的那人就是娘子的外公,一番和谐的探讨和为夫的建议之下,他决定将云家当作礼物送给你,当作这五年苦日子的补偿。”
南无衣默了一默,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什么,从心底里腾升出来的怒意终于将她的心脏占满。
“五年前南家蒙难,他是我唯一至亲却抛弃我,将我丢在顾府不管不顾一走了之,五年间甚至看都没来看过我一次。从霖海到京城,三千里路,快马加鞭不过十日便能到,他竟一次都没来过!现在还谈什么冠冕堂皇的补偿!”
南无衣气得狠了,胸前猛烈地起伏着,原本没什么力气的小拳头一拳砸在桌上。
原主真是可怜啊,有个权势滔天的外公也不能幸免于难,都过了五年了!一千六百多个日日夜夜,那么难熬,那么凄苦,她那个外公却不闻不问!
顾枫料到南无衣的反应,伸手覆在她攥成拳的小手上,一点一点掰开,随后十指相扣,“老头子当年的确抛弃了娘子,因为他要救他的老朋友以及上千人的性命,所以势必要舍弃娘子,莫说娘子是他的孙女,即便是他的亲闺女,他也还是会这么做。”
南无衣嘴唇微微颤抖,心如刀绞。
而顾枫将她的手握的更紧,“娘子可以恨他,可以骂他,但娘子也需要他。试想来日,娘子手握云家,莫说那小小的顾府,放眼京城乃至天下,又有谁敢与娘子争锋?到时候谁若让娘子委屈了,娘子一句话,那人便要挫骨扬灰不得好死。”
南无衣缓缓地低下了头,眼中蒙上一层浅之又浅的泪意,咬着嘴唇,不由自主地颤声道:“可我不想要那些,我只想要阿爹阿娘,只想要哥哥,只想回到南家。”
“南家并没有消失,娘子记得吗?这是娘子亲口说的,只要娘子还在,南家便在!娘子当放眼未来,告诉天下人,即便南家只剩你一介孤女,仍可重掌大权倾覆天下!到时你画地为王,谁都不敢惹你!”
顾枫言之恳切眼神真诚,双眼像留下了太阳之光辉,熠熠闪烁。
南无衣知道是这个的道理,来到北代的这一段时间,她已经跟原主的身体融为一体,原主从前的所思所想所有感受,她都能切身体会到。那些心酸苦痛凄婉悲怜,就像是她自己原来的人生一样。
老天安排她来到这具身体再活一遭,是有道理的。
起先她只是为了活下去,对于原主只有最普通不过的同情,但随着深入了解了原主的从前以及遭遇,占用了原主身体的南无衣,已经无法再说自己与原主是不同的两个个体了。
特别是最近,她与原主身体的共鸣越来越深。
南无衣想活下去,想活得漂亮,想让原主安心上路。
她吸了吸鼻子,“我会接手云家的,但现在还为时过早。我此前不过是个小商户,要操控这么大的产业,还需要历练才是。”
顾枫深感欣慰,自己养的猪终于长大了,他摸了摸她的头,爱怜道:“不着急,来日方长。老头子想见你一面,不知你肯不肯?”
南无衣脸上的神色冷了几分,“他送我这么个大礼,不见怎么好呢?”
顾枫轻轻抚过她的脸庞,带着邪气的笑容印入她的眼帘,“娘子说的是,盲目的仇恨是无用之物,不如将之化为实际的权利与力量,最后再赋予仇恨新的力量,那必然是一把世间最利最好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