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如约而至,南无衣回了听枫阁,她还在等顾枫回来。
“音姐,你没见过于竟,为何认定他就是于竟?瞧见他脖子上的蝴蝶印记时,我还以为我眼花了呢。”南无衣在院子里坐着,在这里能够更好地听见外头的动静,顾枫回来她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曲音坐在她的旁边,专心致志地用玫瑰花汁染指甲,一面说道:“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少见多怪。今日那金毛缠着我,叫我与他一起去看烟火会呢,真是个烦人的小孩。”
“音姐,我今日……”南无衣知道是曲音给她递了消息警醒着她不要被冲昏了头脑。
曲音此时满意地对着指甲露出了笑容,这才伸手轻轻拍了拍南无衣的小脸,说道:“这世上多的是杀人不见血的法子,姑娘若就此贸然杀了他,三少爷从中捞不着半分好处,况且风哥和宏哥联起手来打不打得过他,还得另说呢。我既为姑娘的幕僚,自然就该为姑娘指引正确的道路。”
南无衣心中有些愧疚,她差点铸成大错,“是我不好,在此谢过音姐了。不过那蝴蝶印记到底是什么意思?”
“放心,死不了人,我既然劝说你不能鲁莽行事,自然也不会做出荒唐的事来。”曲音眯眼一笑,甚是妖娆,“左不过是半个月的上吐下泻加噩梦罢了。”
南无衣颇有些失望,“我还以为是什么剧毒呢。”
曲音支着下巴好奇地望着南无衣,“南姑娘还真能狠下心来呀,我还以为你下不了这个手呢。”
“不是我能狠得下心来,是他早已将我逼到了绝路,我不得不如此。”南无衣垂眸,伸手抚摸着衣裳上精致的绣花,“像我这样的人,不能讲良心讲大义。你瞧瞧我父兄,个个儿都是顶天立地的好汉,在他们的心中,只有两样事情最重要,第一是皇上,第二是战事。可他们的结果如何呢?我南府的结果又如何呢?”
“于竟觉得天下之事大不过皇帝,我亦是觉得什么事儿都抵不上三爷重要,他可以为了皇帝杀人,我亦是如此。”
南无衣望着天边那一线即将没入黑夜的残阳,洒脱似的一笑,“音姐,你说是不是。”
曲音看她一眼,又看了看一旁杵着的当归,颇有深意道:“当归今日将他所说之话一字不落地转述给我了,我瞧着却不像是表面上那么回事儿。”
南无衣拧眉,“这是何意?”
曲音挺直了脊背,将椅子往她跟前挪了挪,这才说道:“于竟那小子对你有意思,你没感觉出来么?就连当归这孩子都发现了。”
南无衣脸上的笑容先是一顿,随后大笑了出来,“他当真已经表现得这样明显了么?”
“你知道?”曲音有些诧异,“我当你不知道有这回事儿呢。”
南无衣挑眉,冷笑道:“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他向来有分寸,不会越矩半分。只是我除了三爷谁也不想要,他那份喜欢我也不在意罢了。”
曲音对她这话了然于心,轻轻叹了口气,“你瞧瞧,这天底下的男女还是难逃一个情字。就连那冷血无情的于首尊也不能免俗,只是没想到他喜欢谁不好,偏生喜欢你,白白可惜了他那副好皮囊。”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喜欢生得好看的人,但那也仅限于欣赏罢了。真正能入我心的还是三爷,任谁玉面郎君似的容貌,在三爷跟前都不值一提。”南无衣深以为然。
“三少爷此前在京城所做之事我也略有耳闻,啧啧,倒是想不到他这等纨绔子弟竟是个后起之秀。我瞧瞧观察过,他的身手甚是了得,风哥和宏哥也觉得如此。一个是江湖上响当当的帮主,一个是专为皇帝清除异党的通天府首尊,乍然一看不相上下不分伯仲,但我觉得,于首尊是比不过三少爷的。”
曲音悠然喝了口茶,缓缓道:“于首尊是把好刀,一把称职的刀就该没有感情心中了无牵挂,想来他从前也是如此,他的身上有皇帝赋予他的责任,他不可能放下这份责任,也无法阻止自己的心去思念你必然会瞻前顾后得不偿失。”
“三少爷就不同了,虽然认识日子不久,但也可看得出来他是个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的疯子。他可以全心全意专心致志地为你而战,纵然有什么狗屁责任,他也可以立即丢下,对于经历过无常世事的南姑娘来说,三少爷才是那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曲音是个心思玲珑的人,她生来是个多情种,出苗疆这么些年,见的爱恨情仇不计其数,自然对顾枫和南无衣感情为何这样好的原因了然于心。
南无衣微微侧目笑了笑,对此不可置否。
“那如此一说来,于首尊这样拼命追捕三少爷,也不能说他全然没有私心吧。”曲音的脸上重新覆上八卦的笑意,“我猜三少爷是知道于竟的心思的,不过你们夫妻俩都没太将他的感情当回事就是了。”
“音姐你倒是越来越喜欢看热闹了。”南无衣这样说着,时不时地看向门口。
曲音捂嘴偷笑,“人生苦短,有热闹不看白不看。”
她看着南无衣脸上隐隐透露的担忧,心中似是想到什么一般,说道:“今晚你打算怎么做?风哥和宏哥没能从顾真真和徐氏那儿听到什么有用的,但想来今晚老婆子也会插一脚。”
南无衣坐立不安,起了身站在门前,来回踱步,简洁答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我倒是有个法子,无论他们想做什么都无法得逞。”曲音眯眼不怀好意地一笑,那妩媚多情的眸子赫然就是一把温柔刀。
南无衣仍旧没有回头,只是双手交握着继续踱步,“音姐请说。”
曲音对她耳语几句,南无衣这才顿住了脚步看向她,“你确定要这么做?”
面对她的质疑,曲音觉得毫无不妥,“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