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芷静看着顾枫如此神色,不由得苦笑道:“还没出事儿呢,三爷您这是怎的了?我这个大夫还未曾说过放弃您怎么倒先哭丧着脸了?”
他心中千般心绪,却无人可诉,便想着要做点什么。青面就在他的手中,广知天下之事,能人异士亦能囊括其中,必然能够找寻出一二线索的。
他默然起身,对着柳芷静拱了拱手,“烦请柳姑娘费心了,若有什么进展务必立即告知。”
柳芷静看顾枫也走了,她也只得叹了口气离开了。
南无衣这厢还不知道聚香阁的事儿,正与这些小姐太太们相谈甚欢呢。
“我听晴儿说相府的三少奶奶出来开铺子了,我先前还不信呢,现下珍慕姐姐将人带了来,我一瞧,哎呀,这衣裳,这用料,是真真儿地好看呐!”
说话的是户部尚书的幼女李青,前些时日刚嫁给了平南侯府的嫡长子,她比南依梧要长个几岁,性子活泼可爱又讨喜,全然不像是已经嫁了人的。
南依梧也笑着回应道:“您若是喜欢,得空了便去我铺子挑便是,保准管够!”
李青连连应着,看着甚是高兴。她到底还是小女儿家,又是娇养出来的,婆家也与平南侯府是世交,自然也不会给她什么委屈受,夫君是她的青梅竹马,二人情意绵绵更是宠着她。是以现下还是小孩子心性,每日顾着享乐游玩,好不悠闲。
珍慕邀请了许多名门夫人小姐,大多数见着南依梧自然也客客气气的,即便有些个心中不屑的看不上她没有娘家势力的,表面上也会做戏。除了个别自诩清高人家书香世家,不屑来与武将之后搭茬的,也都很好。
这厢南无衣与李青颇为投缘,正说着话,就有一个穿着淡紫色衣裳的贵女撞了上来,南无衣一个踉跄,险些从船上摔下去,还好云洛眼疾手快这才将人托住。
“南家虽然没落多年,但好歹也是武将世家,传闻说南夫人也略懂剑术,南府上下现下只有你一个,怎么到了你这儿你却不得要领,还这副娇弱的模样?”
“哎呀妹妹,你可不知道呢,她那五个哥哥皆是战场上赫赫有名的杀神,南夫人一直想要个女儿,她一出生,全家上下都给她宠着,当眼珠子似的看护着,生怕有什么闪失。他们南家自诩都是些个顶天立地的好儿郎,自然不会叫她这心肝宝贝去习武的,自是有她那些个哥哥和父母来保护的。”
这俩一唱一和,格外有趣。
李青此时脸色不好看,眼见着要上前理论一番,南无衣拉住了她,对着她轻轻摇了摇头。
今天是珍慕叫她来见世面笼人脉的,不是来砸场子的。但她也并非好欺负的,有外人嘲讽原主的父兄,自然不能轻易放过。
方才珍慕同她介绍过,这二位都是谢家的女儿,大的那个是庶女叫谢莹,小的那个是嫡女叫谢玉。这谢老爷虽然在朝为官,但只是一个闲散的文官罢了,看着是有三品,实则像国家大事这样的,他是说不上口的。不过是靠着祖辈的功名罢了。
可偏生这谢家姐妹争强好胜许多年,都觉得自己家与别人家没什么不同,在别的贵女面前难免也要端着几分架子。南无衣听到这里时,便知道这谢家姑娘就是因为虚荣才如此做作的,但听到最后,南无衣才知道这谢家与顾家世代不和,谢家的老祖宗跟顾家的老祖宗更是势同水火,即便是有年节庆典,一旦见到彼此,便转头就走,连做样子都懒得做。
按理说二位老太太年事已高,活了大半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膝下又有子女孙孙,当是阖家团圆共享天伦之乐才对啊。可是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才闹得如此不可开交?珍慕说不知道,另外还给南无衣点明了其余对顾府不满的几个家族贵女。
南无衣看向另外那几家与顾府针锋相对的,正隔岸观火看得好不尽兴呢。她便笑容满面地上前道:“二位姐姐妆安,不知依梧做错了什么竟惹得二位姐姐如此盛怒?”
谢莹冷哼了一声道:“你现下有资格站在这儿,应当多谢谢齐国公夫人,不然就凭着你一个武将世家出身的女子,如何能与我们这些清贵人家品茶插画赏景?你还有脸来问你做错了什么?你这个丧门星,克死你父母兄长,南家没落至此自然也是因为你这个扫把星!我劝你早早儿地下了船,没得叫人瞧了笑话追着你骂!”
谢玉骄傲地昂了昂头,对于大姑娘说的话不可置否,那头扬的,几乎就要拿鼻孔看人了。
云洛气不过,几乎就要冲上前去揍人,南无衣一把将人给拽了回来,对着她皱了皱眉,认真问道:“云洛,你当真听懂她们在说什么了吗?我怎么就只听着狗儿叫了几声?奇了怪了。”
众姑娘皆是捂着嘴笑出了声。
南无衣不管谢家姐妹脸色如何难看,更不给她们喘息的机会,上前继续道:“谢家姐姐莫怪,我也不过是武将出身没读过什么书,但有几个规矩我还是晓得的。大姑娘,人人都说你似是一个炮仗般,只要稍稍触及到妹妹,便一点即燃。你方才第一次撞了我,又言语间对南府刻薄不已,第二次我好声好气问你为何,你又是夹枪带棒辱我父母兄弟,哪一回不是打着妹妹的旗号来为她撑腰替她得罪人?我本对你没有了解,可这一来二去,我不仅了解了你,还了解了你在谢家地位如何,以及你最终目的是想要什么。”
别说古代人察言观色是一等一的本事,南无衣自己也是,她这么些天也跟着顾枫学聪明了,有些事别人招惹上门来自己气急出头,处理不当还会惹得一身泥水。上回处理那些个小妾便是最好的例子,老祖宗记她的仇,记她不委屈自己却丢了顾府的颜面。
南无衣在这一刻几乎断定,顾枫就是那杀人不见血的,及其狡猾,善于谋略。就像自己,他无数次惹恼了自己,自己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因为他善于观察,知道对方的软肋在哪里,了解了对方是怎样的人,这样才能在精准的算计之下给出最佳对策。
此时,谢家二位姐妹皆是惊怒,惊的是谢莹,怒的是谢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