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刘姨娘被送了回了徐氏的院子。
徐氏在屋里听到了动静，翠娘也在此时回到屋里，她好生关了门，悄声说：“夫人，老祖宗院里的人向来嘴巴严实，问不出来什么。倒是刘姨娘回来时脸色不大好，倒像是在害怕什么。”
徐氏冷哼了声，“自然是问不出来什么的，我倒是低估了这刘氏，我叫她去南雁阁送东西，她死活都不去，昨儿个说她身子发虚动弹不得，往老祖宗的院子里倒是跑得勤快，也不发虚也没有任何不舒服了。”
翠娘眼珠一转，走到徐氏身后为她按肩，“夫人，您说着刘氏是不是觉出来什么了？若是如此，该当如何？”
“她自然觉察出来了，从前既能哄得枫儿为她赎身纳入府中，自然是有些手段的。只是终究太小家子气了，看不过眼。刘氏好办，老祖宗却不好糊弄。我现下唯一担心的是这小蹄子有没有透露什么，我与老祖宗同在一个屋檐下，像亲娘般的侍奉她，她却从未真心待我。现下我下定决心再不受制于她，若刘氏说个只言片语，那老妇必然会觉出一二来。”
翠娘是自小就服侍在徐氏身边的，现下自然开始为徐氏担心，“夫人，若老祖宗知道，免不了又要在老爷面前说胡话来抹黑您。老祖宗也真是的，这么多年了，奴婢就想不明白她到底在气什么，看不过眼什么。”
徐氏吃梨吃的有些腻味，抿了口茶，双眸注视着那扇紧紧关闭的门，她似是想到什么，轻轻笑了声，略带着些凄凉的意味，“还能因为什么，虎毒不食子，她儿子纵然犯下大错，她也是舍不得断了那份情分的。可我不一样，我是外面娶来的，我还是姓徐的，当年之事何等惨烈，顾府险中求存。老爷顺利拿下相位后便就娶了我，老祖宗舍不得针对她的宝贝儿子，便只能欺负欺负我了。”
翠娘撇嘴，满脸的不乐意，“凭什么？您也是书香门第清贵世家出身的，也是受着宠爱长大的，一过门就来受这等委屈。老爷也真是的，明知如此，还纵着老夫人，对您的委屈不闻不问，这么多年了，您对老祖宗哪回不是恭恭敬敬地孝顺着？就怕她老人家不高兴，可老爷偏生像是没看见似的，不仅纳了多房小妾，还日益对您……”
翠娘没将话说出来，闭了嘴。
徐氏淡淡看她一眼，“你也是跟在我身边的老人儿了，说的都是体己话。我在这顾府之中当家多年，将府中打理的井井有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但现下几十年来，我才看得明白，他们母子就是薄情寡恩，莫说三品官他们看不上，现下怕是只有皇室宗亲才入得了他们的眼。当初南家丫头嫁过来，老祖宗不也是为了讨个好名声在外头装得很是仁善，贪图的就是南家的功名富贵，时不时地对南丫头伸出援手，时不时地给她个甜头尝尝，也是给自己铺好了后路，若南家还有来日，顾府便可更加青云直上。”
言罢，徐氏叹了口气，“我大儿子整日只想着朝堂之事，我三儿子原是不学无术挥霍无度，但好歹对我这个娘亲算是孝顺，现下为了个南依梧，竟将母子情分也生生疏离了。我现下唯一担心的，便是真姐儿，真姐儿脾气不好，藏不住事，也快及笄了，若老祖宗真能一碗水端平为真真寻个好亲事也就罢了，若非如此，我就不会像现在一样心慈手软了。到时候我必将她那老窝都给端了不可！”
“夫人，这么多年也是辛苦您了。”翠娘感慨道，为徐氏续了茶道：“不过这刘氏该如何处置？万一她嘴不严将事情透露出去，叫老祖宗察觉了，您的日子怕是会更加煎熬。”
徐氏手中搅着帕子想了一会儿，“这也是我所担心的，那贱蹄子向来只知道攀附权势，留着也是个祸害。若不尽早除了，只怕是会将我的局搅得一团乱！”
翠娘眼珠子转了一圈，走到门前确认了四周无人，才对徐氏小声道：“夫人，您可知道北山县的案子？”
徐氏拧眉，“自然知道，现下闹得满城风雨，好好的京兆尹府被这案子搞的像没头的苍蝇般乱转，一会儿说这个帮派有嫌疑，抓了去审，什么都没有。一会儿又说那个帮派是凶手，却还是没查出个一二三来。不过那案子也确实棘手，听说是全家老小十几口人全都被虐杀，连院子里的狗都没放过。也不怪京兆尹府忙的一锅粥，皇上还特派了通天府去帮衬，依旧没什么眉目。”
语毕，徐氏似是明白过来一般，有些惊诧地看向翠娘，翠娘朝她笃定地点了点头。
徐氏将那茶水一饮而尽，沉默了半晌，才道：“这是个好办法，外头多的是拿钱办事的杀手。”
“奴婢有个哥哥，他身手极好，只要给他银子就好办事，也绝不多问。”翠娘轻声道。
“哥哥？”徐氏皱眉，“你何时多了个哥哥出来？”
翠娘脸色尴尬了片刻，轻笑道：“早年间阿爹同村里几个恶霸起了冲突，被打死了，哥哥为父报仇，手刃了那些恶霸。从此被官府通缉，那时我还小，又没有母亲，哥哥不想我过亡命天涯的日子，便在逃命途中将我放在了徐府的侧门。老夫人可怜我，便收了我给我吃食给我屋檐避雨，四五岁的时候便就去伺候您了。”
徐氏竟不知自己这贴身的丫鬟还有这等往事，方才凌厉的眼眸在此刻略显柔软，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你在我跟前伺候，必然不会亏待了你。”
“谢夫人。”翠娘红了眼眶。
“你那哥哥，功夫如何？可信得过？靠谱么？”
翠娘点头：“靠谱的，他这些年在外闯荡，为了能够活下去便苦练武功和杀人的本事，谁给银子给他，他就去杀人。后来仇家太多投奔去了恶人谷修养了好些年，风头过了，前两年才过来找的我。他现下已经改头换面，丝毫看不出往日音容，即便那些恶霸的后人也认不出他来。您就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