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郝帅答应缄默去成为他的人,那么所有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
所以面对如此一帆风顺的局面,缄默十分少有的再度亮出了他假大空的大道理:“没错,过来同我一起,为了建立一个更公平的世界而奋斗。”
“哦?”郝帅嗤笑一声,反而双手环胸,想看看缄默之后还能说出怎样的花来。“这听起来和我没什么关系。”
缄默不是天才,他不喜欢说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所以他只是耸了耸肩膀,完全无视了郝帅的挑衅,说出了这句话之后的重点的语句:
“与你有关,有那么一点点的关系,郝帅,你从胜利中分羹,但你甚至都不用从中出太大的力量,只需要给我一点点资金便足够。”
——哈,只要钱,随后将自己排除在计划之外么?
郝帅冷笑了一声,这缄默想的倒是挺好的:“怎么,你怕我心不诚?想要盗窃你七宗罪的机密?我既然出了钱,我就一定要拿到参与权,我要通行证。”
“好。”
“……好?”
“对,好。你想要,拿出足够的钱我就给你。”
“你不担心我心不诚,窃取你的机密?你不会考验我?就这样轻描淡写地答应了?”
“这听起来像是失败者的借口,而我从来都不担心这个。我知人性不可被审问,我只需要从所谓的合作中找出‘诚信’的平衡点便可。”缄默伸出手,用两指掐出了一个小小的缝隙。“你就当做是花钱买机会去见你的战友一面,随后你会被软禁在我这里,而你提供的钱会成为你在一定范围内自由活动的通行证。”
“……”
为了如此坦诚的交流,郝帅陷入了沉默。他所能想到的最坏结果全都被缄默率先开口说了出来,而这种事经由敌对者说完,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郝帅的心开始动摇,因为他的确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去解决现在猎鹰小队的窘境了——纵然,一旦他答应了缄默的邀请,就会让猎鹰小队陷入更难的境地。
可是又能如何呢?
还能坏到什么地步呢?
为什么不拼一次呢?
“我们各凭本事便好,我有你需要的东西,你也有我想要的财富,很公平不是么?”
似乎看出了郝帅的犹豫,品着酒的缄默笑的是一脸轻松,他给出了一个交易的条件,一个在现在来看,郝帅无论如何也不会拒绝的条件:“你可以融入我的生活,只要你支付足够的金钱,我便可以给你最大化的自由,到时候谁胜谁负,是你捅我一刀还是我败光你的家产,就个见分晓了。”
“……”
“成交?”
“……成交。”
交易达成,郝帅的表情阴晴不定,但对面的缄默却春风拂面。
这个男人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而郝帅四周的环境也随着酒杯的落下而分崩离析,似乎缄默来到这里的唯一目的就是同郝帅谈谈而已,再无其他。
“我送你回去,在HIVI-66号外会有一个人来接你,他会带着你找到我与陈默,你跟着他走,无需想太多。当然,如果你口才够好,能从他的嘴里问出些什么,我也不会管。”
“你在陈默那里?”
“是的,而且你答应的很快,所以陈默现在还是完整的一个人,我替他谢谢你了。”
“……”他似乎做了一件好事?
“那么,过一阵子面谈,我的盟友。”缄默对着郝帅眨了眨眼睛。“期待与你的见面。”
话音落地,缄默便离开了这个幻境之中,并缓缓地在陈默的面前睁开了双眼——他向来不喜欢去进行所谓的力挽狂澜式说教,他更喜欢这样公平公正地交易。
当然,想要达成这种交易的前提,缄默也是费劲了心思:只要他能保证每一场交易对双方都是公平公正的,那么这场交易就算是违背良心也是可以很轻松地达成,互利互惠,人之本能。
这就是缄默很轻松的原因之一,这个男人并不担心自己得不到想要的结局,因为他已经在方才将最坏的结局坦诚相待了,再没有什么需要思考的坏结果,因为再坏不过是人命一条。
郝帅还能失去什么呢?
如果不作为,便什么都得不到。
如果做错了,最不济也是烂命一条,前后都是死,不如为了一线生机而放手一搏——在黑暗中博弈的人,每一位都是终身的赌徒,最终谁先揣测出了对方的心思,胜利女神便是他的情人。
在这漆黑的赌场之内,缄默是最优秀的门徒:在博弈中他放弃了自己的情感,因此他从不惧怕所谓的‘背叛’,他更相信利益的链接、享受这种因利益而勾结在一起的安全感。
人性啊,人性是一个非常飘忽不定的东西,而所谓的信任与可靠更是玄之又玄的东西,想要合作的长长久久且目标一致,只有共同的利益才能做到这点。
他们互利互惠,便能走出一个绝对光明的未来。
毕竟也都不是小孩子了,没有人会为了感情冲动办事,缄默不相信情感的链接——至少在他的行动中,他拒绝情感的链接。
那会坏大事。
“你看见你家亲戚了?”
“看见了,顺便还谈了个财主。”
“嚯,牛逼。”
话音落地,只见一个英俊的青年从实验仪器里抬起了头,他似乎特地为了缄默在百忙之中抽出了空闲一样,只说了两句话就低下了头继续自己的实验。
而这一眼,无论看多少次,对缄默来都说是惊鸿一瞥:这个青年拥有一双少见的金色双眼,与他金灿灿的发色遥相呼应,看起来就像是一颗闪闪发光的金子,正在它面前璀璨生辉。
这个人很年轻,甚至比沈天还要年轻。
看起来也不过是二十出头的样子,脸上洋溢着青春与活力的气息,他笑的时候嘴边两个酒窝会浮现出来,十分可爱又充满了生机。
【C州,某城镇郊外,荒漠之中的制毒堡垒。】
嫉妒的埃忒尔-卡斯帕Aether-Caspar(Invidia)在这里为缄默工作,死刑犯,14岁开始犯罪,直到一年前行径过于恶劣被判处死刑,而后被缄默救下。
在他档案上还活着的时候,被人成为死亡弥撒,而如今,他则有了另一个名字与另一重身份。
埃忒尔-卡斯帕,七宗罪之嫉妒。
此时此刻,他的‘城堡’内关押着一名不那么特殊的囚犯——骇客陈默被关押在地下的低温囚室内,在送进去之前,埃忒尔已经成功地让陈默染上了毒瘾,目前正在强行让他戒断中。
陈默的耐受力与忍耐力超出了埃忒尔的预计,他从没见过任何一个人能靠毅力熬过戒断反应而不向任何东西屈服的。
看着如此这般的沉默,埃忒尔甚至有了一种荒唐的感觉:陈默可以顺利地度过戒断期,然后将毒瘾戒掉。
在低温囚室内,他在这种极端恶劣的环境中,能成为唯一的幸存者。
“陈默还活着?”
“还活着呢,我总觉得他快死了,但每次他都死不了。”埃忒尔低头做着连缄默都不太清楚的实验,一边应付地回道。“他什么时候才死?这人以前做什么的?同样都是骇客,为什么怠惰那家伙那么菜?”
“嗯?这和希拉有什么关系?”
“那家伙别说戒毒了,单在低温囚室里待上一个小时都受不了,这个叫陈默的都快成冰棍了,他连半个音符都没吐出来过。”
“……还活着吧?”
听着埃忒尔的叙述,缄默甚至都开始担心陈默的命了,他从来没有什么时候像今天这样但有敌人的性命是否安在,一是因为陈默马上就能换到一大笔钱,而也是因为埃忒尔下手没轻没重。
而埃忒尔呢?他压根没理会缄默的问话,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小世界中,他对于陈默的赞美溢于言表,似乎马上就要将他夸上天了:“牛逼,着实牛逼,这人以前到底干什么的?”
“不清楚,不过我猜……我们马上就清楚了。”
与埃忒尔一样,缄默也很好奇陈默的身份。
因为在他委托希拉调查关于猎鹰小队五人(包含已退役的郝帅)的档案时,如果说天才的档案是非常难查出的,那么在调查陈默这个人的档案时,作为调查者的希拉不出一天,便直言不讳地对着缄默说道:如果再深究下去,他甚至七宗罪都会有灭顶之灾。
陈默到底来自于什么样的家庭?
缄默好奇,他太好奇了——无论是出于个人还是为了大局着想,如果陈默不能带给他利益,他就要保证陈默背后的这个神秘且危险的家族不会对自己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没人想把公事拉倒私人恩怨上来,缄默也不想,所以缄默要尽最大的可能弄清楚陈默的事,如果直接调查受阻,那么就曲线救国。
万事俱备,只欠郝帅。
而郝帅呢?此时此刻,他终于在HIVI-66号中缓缓苏醒了。
当然,他还记得答应了缄默的事。
所以在他苏醒后,郝帅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沈天——因为他答应了缄默有些事情,所以他要去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