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她？难不成她就是你一直想要找的那个人？”白璃神色一楞，眼睛睁大，颇有几分不可思议的问道。
“是，原本我也以为她不过是恰巧与我们上古一脉同源，因而多上了几分心。但后来却没想到她的本源之力居然同月檀是一样的。虽然很微弱，但是我绝不会认错，况且他们的容貌，如今几乎除了气质，可以算得上是一模一样了。”
“那你呢，你为什么要让她下去同云墨见面？你明知道他们曾经……你又为什么要这么做？”看着神色淡淡的苍迟，不知为何，白璃只觉得心里有一股愤怒之意快要喷薄而出，“你说过上古大战时，月檀就是因为云墨才会死去，那你既然找到了月檀，你又为什么要让他们再次见面？我虽不清楚十几万年前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却也能看出他们两人的关系绝不简单，你既然已经下定决心想要同她在一起，又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决定？苍迟，你一向是个聪明的人，但你做出的这样的举动实在是让我不能理解，难不成你对月檀还有其他的目的？”
苍迟原本淡漠的面容微微有些扭曲，清澈的瞳孔不自觉地带上了戾气，他仿佛在控制自己一般，半晌，方才说道：“白璃，如果可以，我是绝对不会再做这样的决定。也许就是我太过自负，又或许是我太过自卑，总之，我不过是想证明自己罢了……”
“你想证明自己？你想证明自己如今比起云墨来说在她心里更加重要，你想证明自己就算和云墨再次同时出现她选择的回事你。”白璃有些不可置信，“你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在一开始你便不应当拼命模样云墨的样子，你如果真的想要让她选择你，你就应该用你本来的模样去将面对他，而不是像现在一样，你不是你，他不是他。苍迟，你这么自信的一个人，怎么会想出这样的主意？”
“自信？或许吧……以前的我的确足够自信，可我却亲眼看到她陨落在我面前。而就算是死，她的眼神也还是落在他的身上。”
‘那你就想出这样的办法？拼命将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白璃实在是不能理解这样的苍迟，在他看来，这些都不应该是苍迟会做的事情。
苍迟转过头，看着画面中相携而笑的两个人，声音极轻极淡：“是啊，我不应该的。所以，既然她还是选择了她，那么我就应当真的放手。”
他声音里的戾气让人觉得他这话似乎说的并不是真心，可他眼神里的淡然却又让人觉得他说的并不是谎言。白璃怔住，想到平日里他对花寒毫无原则的放纵，以及这几日他日日从青鸟口中所得到的信息：“你这几日日日派青鸟去暗中看他，原来并不是为了监视她，而是为了确认她是不是过的足够幸福。”
这话说出来，连白璃自己都觉得有几分不可置信。他所知道的苍迟一向是强大而自私的，绝不会让自己喜欢的东西落入到别人的手里。他能理解他的愤怒，也能明白他为什么要掀起这场战场，她甚至已经做好准备，若是苍迟想要毁掉花寒，他又应当是如何的态度，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苍迟会有如此的举动。
他心有所动的看向苍迟，见他瞳孔神色变化莫测，想到这些年他是如何对待花寒的，不由得所有的质疑都化作一声叹息：“你的所有原则，在遇到花寒的时候都会变成一纸空谈。”
大概是知道了苍迟的决心，白璃看着苍迟似喜似悲的眉眼，眼神里有着难以掩饰的叹息，可泯然于胸的理解。
大约真的是爱的深了，才明白这世上真的有这样毫无原则的感情。可以毁天灭地，也能更改天地，但亦能够因为对方的一个决定而推翻自己辛苦谋划一生的计划。即便是这样的决定无异于剔骨噬魂，堪比于销魄焚身。
“你这么看着，觉得花寒现在幸福吗？”白璃声音莫名低沉。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现在应当是开心的。你瞧，她从来就不曾对我有过这样的笑容，也不曾对我有如此亲密的举动。我上次靠近她的时候，我都能感觉到她的紧张与抗拒。现在这样……挺好，让我想起了那个时候的她。”苍迟眉角微微皱起，神色怅然。
“即便是这样的笑容不是为了你，即便她根本不能理解你这些谋划都是为了她。即便她如今还在拼命谋划着想要对付你，背叛你。即便她达到了你的妖力，想的却是保护云墨，跟你没有半点关系。你也觉得没有关系嘛？”白璃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么咄咄逼人，问出这些问题。
苍迟没有回答，眼落在白璃的身上，沉默不语。
“花寒原本救回来时就神魂不齐，这也是为什么她迟迟不能化形，连自己的意识都没有的原因。你将她带回来，只说她身上有混沌之力，因此就花了数万年的功力将她的神魂补齐，然后再用妖界最好的琼露喂养她，甚至里面还加了你的妖力。我最开始只当你是一时好心，你那时就觉得有些不对对不对？你心里面一开始就有所怀疑，所以你才会对她如此特殊，你一开始就觉得她可能和月檀有什么关系对不对？”
说到这里，白璃已经不是疑问，而是几乎可以肯定了，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沉：“后来有一天她忽然可以化形，是不是也是因为你的关系？”
“她那个时候原本已经陨落，能留下一缕神识已是万幸，一直在花寒体内沉睡。那日我在雪山上看到她之后，便觉得有几分熟悉，最开始我也没有想到她就是月檀，只觉得她可能是上古后裔，觉得好歹是一本同源，便将她救了回来。后来也是无意中才发现她的混沌之力同月檀的一模一样，再加上她化人之后，眉间同月檀委实太过想象，因而我才会有那样的想法。”
白璃眼底划过了然：“因此你才会将你的妖力给她，因为你不想她因为自己的神识不齐而痛苦不堪，身体上亦是残缺，所以你才无时无刻的将她呆在身边，拿你自己的妖力去蕴养她的身体，这才有了今天的花寒，这才有了如今的这一切。”
“我原本便是舍不得她死去，因此才想要复仇，如今既然她既然得到了她想到的幸福，那我便不再有遗憾。”继续看着镜面上恩爱有加的两人，苍迟的手指顿了顿，眼底还是忍不住划过了一丝苦涩，他抿了抿唇，努力让嘴角挂出一个略显自然的弧度，“我这才明白世间的许多事情都不能奢求，既然我已经求得了她的平安，便断没有再去强求我同她在一起的道理。如今他们两人在一起，等到云墨历劫归来后，自然也能回忆起往昔，那么他也一定能认出来花寒就是月檀，到时候，他们便会永远在一起。而我，大约还是同十几万年前一样，继续当我的闲散妖怪。”
“你倒大度，也不问人家愿不愿意。”白璃稍稍摇了摇头，努力用略显轻松的语气说道，“这一点上，你倒是和我认识的你一样霸道。”
“你看他们的模样，不就说明了他们的答案吗？”苍迟垂了垂眼眸，眉宇郑重，“白璃，这是我的原则，既然我决定放弃，我就不会再回头。”
他不会让花寒重复当年的悲剧，但也不会再去阻碍花寒的幸福。
见白璃仿佛已经理解了他的想法，苍迟垂眼，掌中忽然出现一个紫色的光晕，光晕里面一点火红的妖光忽隐忽现，浓郁的妖气震慑得白璃都忍不住轻轻闭了闭眼。
他神色一僵，只觉得自己血液里面都在沸腾，好不容易才用妖力将体内喷涌的戾气给压了下去。
这个是苍迟的本源之力，虽然并不是全部，但本源之力对于一个妖怪来说甚至可以说是比生命更加重要！
“白璃，以后我便不再方便再出现在他们两人面前。当年月檀虽然将我当做朋友，但依旧不喜欢我干涩她的感情生活，如今花寒也是如此，恐怕如今再她心中我早已不是那个护她周全的人，而是那个让她得不到幸福的人。所以为将我这半点本源交到你手里，你替我拿给她，有了这半点本源，她便不再是如今的花寒，能够更好的保护自己，便是云墨恢复身份亦不能轻易奈何她。”他顿了一下，“说起来这也是我欠她的，十几万年她用本源助我修炼，如今我便用本源还给她幸福。”
之前他只是给了她一些他的妖力，虽能够让他有一时进步，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但只要有了这半点本源，这九州八荒，便是九重天上的那个，想要动她也需得考虑三分。只有这样，即使以后他不在她的身边，她也有能力能够保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