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筱用他那布满了血丝的双眸紧紧地盯着她,一言不发。
“就是不知道,这和亲王府的安保措施是否做得足够好呢?”她若有所思的说道,像是在和他商量着晚膳吃些什么一样的轻松愉悦。
“够了!有什么恩恩怨怨你冲着朕来,别牵扯到其余无辜的人。”李墨筱终于忍不住了,扯着嗓子嘶吼道。
“皇上指的无辜,怕不就是小七吧?他究竟哪里好,值得皇上一直这么念念不忘?”
慕容染面色微冷,声线凌冽,“怎么一到了安儿身上,只怕是皇上巴不得他早些出事情呢!”
“你这是说的哪里话?安儿究竟有没有治国的才能皇后还不了解?他要是真的有所作为也不至于会让皇后这么劳累了。”李墨筱迟疑了一下,语气中满是怆然和苍老。
“皇上就安心的在这里躺着吧,臣妾怎么做都只是代表了自己的想法,与旁人无关。”她背对着身后龙床上的男人,语气不可置否的有些苦涩。
见她越走越远,李墨筱只想要喊住她,却无能为力。
“你……”只有一个字的声音传来,便再也没了下文。
慕容染站在这里约莫半柱香的时间,旋即回过深看向床上躺着的那人:面色惨白,眼睛瞪得比铜铃还要大,方才还是紫青色的嘴唇现在随着生命的流逝变得寡淡无味了。
她上前轻轻伸手摇晃了男人的身体,却已经开始僵硬起来。
恍然间她觉得眼前的场景有点陌生,不敢去相信自己真的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有些茫然。
这个陪伴在自己身边将近二十年的男人,现在终于离自己而去了,虽然对他的那些美好回忆都还留着,但是终究回不到从前了。
就好像回到了那年选后之时。
他坐于龙椅之上,听到她的名字不禁从书上抬起眼眸多看了两眼说道,“这个姑娘倒是不错,生的模样周正。父亲又是朝中的一品大臣,想来是极其符合过日子的,不若就她吧!”
回忆就如同齑粉,只配斑驳着飘散在过去的回忆之中,无法离开。
戌时三刻,皇上李墨筱驾崩于养心殿。
此时的慕容染只想着等他们回来之后,做出点什么计谋手段了。
消息传得很快,李牧他们都在和亲王府闲聊散扯。
忽然外面传来了一阵躁动的声音,过了一会边有人过来敲了敲书房的门。
离门最近最近的孙烟顺手打开了紧闭的木门,外面的官差抹着满脸的汗珠,诚惶诚恐的进来作揖说道,“给各位请安。”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么吵?”云烨率先开口问道,他这急性子一刻都等不了。
“皇上,驾崩了。”那名官差也不等他们的反应,行了个礼就自顾自的转去告知下一家。
屋内的人沉默了片刻,谁也没有开口说道。
“方才他说了什么?”和亲王有些不敢相信他的耳朵,震惊着问道。
回答他的是一片死一样的沉寂。
云烨沉默着开口说道,“我上次去看他这老儿的时候,还能与我一起开开玩笑,怎么现在整个人就……”
“不管怎么样,该来的早晚会来,现在都应该换身衣服去宫中一探究竟了。”李牧作为这件事情的直接影响人,在他们凌乱找不到方向的时候毅然开口说道。
这个想法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
一干人收拾了东西换上朝服,浩浩荡荡的就往宫中出发。
七皇子回宫可是大事。
尤其是在这个关头,皇上刚刚驾崩还未发丧的时候,新的继承人也不确定究竟是不是太子之时,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出些什么变故。
是以连带着孙烟都受到了极好的待遇。
前脚刚进宫,紧接着慕容染那边就收到了来自暗桩的汇报,说是七皇子已经归来,还带着他在乡村生活时娶的媳妇儿。
“这可真是有意思,那就随本宫明日一同前去看看才是,给本宫准备份大礼物好了。”她沉思着说道,眼里闪露出了精光阵阵。
孙烟知道回到皇宫后的日子不会好过,但却没有想到麻烦会来的这么快。
由于刚回宫要准备这老皇帝的事情,李牧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忙着交接和处理,便不能经常陪着她。
孙烟也不是那种过于依赖他人的人,她明白李牧的处境和难处,在皇宫里她帮不到李牧太多,能做到的只有不让他分心。
她初来乍到,自然是深居简出为好。
当宫女一层层传话过来的时候,她还是愣了好一会儿的。
“皇后娘娘驾到!”
听到这话,孙烟愕然的抬起头,实在是没有料到慕容染竟然会这么快就来找她。
还没等她回过神来,慕容染和一众宫人已经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见她愣在原地,慕容染身边的老嬷嬷板着脸呵斥道:“大胆,见到皇后娘娘竟然还不行礼?”
孙烟看了眼乌央央的一堆人,大多数人脸上都带着嘲讽轻蔑的神色,心知来者不善。
可碍于礼法,她还是屈膝行礼道:“见过皇后娘娘。”
慕容染无意在这种细枝末节上和她多做计较,随意摆了摆手,在老嬷嬷的搀扶下坐到了首位上。
慕容染眼睛都没抬一下,语气冷淡:“用不着多礼,本宫也就是来见见你,看看被牧儿捧在心尖上的女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孙烟顺从的应道:“不敢当。”
“你不用如此拘束,我又不吃了你,”慕容染狭长的凤目轻轻扫过孙烟,眼底一片思量,“抬起头来,让本宫好好看看。”
孙烟依言抬起头,清亮透彻的眸子直视着皇后那双锋利美艳的眼睛。
对面那人的眼睛里有一点寒芒,仿佛有柄利剑藏在双秋水之下,眼尾扫过来的眼风就像是一片薄薄的刀刃,透着冰寒与森然。
两人对视许久,眼神都平淡如水,但又暗含波澜。
相同的,是谁也不肯退让的那份坚定。
对于孙烟的倔犟和坚韧,慕容染心里有一刹那的撼动,转而化为浓重的不满。
如果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她也会安心些,不用花费太多的心思。
可就现在看来她明显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普通妇人,这个女人有自己的主见,有着一定的胆量和坚韧的心性。
这个女人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