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他停顿，孙烟反射性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那些人群起而攻之，纷纷要求封杀了花楼，但是像花楼这样的产业，不知道私底下涉及了多少人的利益，怎么可能轻易就被封。更何况并没在花楼里查出什么名堂，所以苏恒宇也没有理会他们。”李牧说到这里时，倒颇有几分感慨。
作为一国之君，他也知道自己的收入大多数来自于这方面。
只要不做逼良为娼之事，你情我愿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是要是触犯了本朝律法，那么必定严惩以待。
李牧接下来接着道：“这些人纷纷上表查封花楼的事情过去以后，还是过了几天根本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没过多久，苏恒宇就以自尽匆匆了结了这些案子，根本没有再查下去的打算。”
孙烟一听，实在是不敢置信。
这么一桩冤案，这么多受苦的人，只是换来了几天以后匆匆结案这样的方法，什么蛛丝马迹都没调查出来。
刚开始信誓旦旦的说一定调查出真凶，最后却以自尽结尾，这不是显得太过可笑，自相矛盾了吗？
眼看着孙烟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想到同为女子，她肯定也为那些女子抱不平。
又给她倒了一杯茶，劝道：“别激动，先冷静一下，你就是激动也不能做什么，还不如先听我好好说完。”
孙烟心里郁闷的狠，但是对他这番话又没有反驳的点。
勉强稳定了情绪，听他继续说下去。
“这些姑娘的爹娘肯定不能接受这个结果的，真不知道这县令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么一看就知道有蹊跷的冤案，竟然以自尽的结尾结束。”孙烟越说越觉得不是滋味，说不清是感叹还是惋惜。
“那当然了，那些姑娘的爹娘也是这么想的，他们无法平白无故接受这么一个答案，纷纷上言必定要把凶手捉拿归案，严惩以待，请求县令重新彻查这件案子，结果你当然也是猜到了。”李牧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意思已经明了了。
“他是不是没有彻查，既然已经匆匆结案了，他又怎么可能会给自己找麻烦呢？”人之常情而已，想着想得到。
但是如果发生在普通人的身上也没什么。
苏恒宇可不是普通人，而是当朝县令，是这一方水土的父母官。
就连他都做出这样的选择，怎能会不让人寒心。
“就算苏恒宇真的不查，那些受害者爹娘就这么放弃了吗？”哪怕是到了现在，孙烟还是无法接受这个后果。
“他们当然不会放弃，但是也无能为力。不过都是一介草民，就连父母官都不管了，他们又能怎么办，除了每日的请愿哭诉，他们能为自己女儿做的也少之又少，更何况那些女孩大部分出身贫寒，不知道那些人的爹娘有没有被钱收买，只是到后面，请愿的人越来越少。”
李牧说到后面，也是不住地感慨。
孙烟这时候更是情绪激动，这个时候要她来怪，反而不知道该怪谁了。
是该怪这个县令，怪本朝的法律还是怪金钱。
到了最后，哪怕是亲生父母也会被金钱给收买，更何况是在这样的朝代，那些姑娘的家庭又不怎么好。
能坚持下来的少之又少，再加上男尊女卑的思想。
与其为女儿讨回一个公道，不如拿一笔钱还能给自己弄个儿子出来。
大部分的人还是臣服于权威啊，孙烟感慨着，忽然觉得心里失了一块，空落落的。
“是不是。到了最后所有人拿了钱就直接走人了，难道真的一个继续坚持下去的都没有？”孙烟急忙追问了一句，非要知道答案不可。
李牧听到她这么说，忍不住伸手弹了一下她的脑袋。
“胡说八道些什么呢，怎么可能会没人坚持下去，有些人不管不顾，也想为女儿讨回公道，这样的人不在少数，不过他们的力量还是太微弱了，这件事情也引起了本县的人的高度关注，甚至有帮助他们一起讨伐的意思。”李牧缓缓地道。
果然，孙烟听到他这么说，眼前一亮，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看来哪怕是古代人，也不像她想象的那么迂腐，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不管是儿是女，想必都会为了她们讨回公道的。
思及此，孙烟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有些愧疚。
但是更多的还是觉得感动。
“既然有这么多人请愿，我想这县令不重视也得重视吧。不然的话，万一上报于朝廷，那他头上的乌纱帽可就保不住了。”孙烟说到这里时，目光如炬。
她说的当然没错。
本朝法律又不是摆设，如果一方父母官真的有为官不仁的现象，那么自然会被罢黜官位。
只是要上告的话就要上更高一级的地方去了。
但是若是有决心，也不是不能做的。
“这个苏恒宇当然害怕，但是他还是不知悔改，甚至在当时放出了那些姑娘都是因为自身作风不良，害怕事发以后被别人知道了，所以才会自尽的。当时他的言语十分恶心，令人发指，旨在宣扬这些姑娘们行为不检，分明就是在侮辱她们的清誉。”
李牧说到这里，已经从喉咙里面重重地呼吸了一口气，言语之间带着愤怒，显然心绪也不像表面上这么平静。
“太过分了，果然是落草为寇的人，又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来，就连这样的话都说的出来，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了。”经过这一次以后，她彻底对他没了好印象。
如果是受人胁迫，最多也就避而不谈而已。
她还能往这方面猜测一下。
结果不仅没有不避而不谈，反而亲自侮辱了那些姑娘的名声。
这种事情让她怎么能接受，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蹊跷，在这个县令的眼里反而全部都被忽视了。
“太过分了，还真以为当场法律是他制定的，简直狂妄至极，根本不把法规放在眼里！”“砰”得一声，孙烟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发泄情绪。
“手没拍疼吧？”看她这样的做法，李牧马上前把她的手拉了过来，放在自己的面前仔细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