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医生打出了一长条的心电图单子,把南雅致的被子朝上提了提,盖住了南雅致的脸。
宋巧巧知道这个举动意味着什么,只是她不敢相信,她去拉南宁,拉南东辰,让他们去和医生说。
南宁和南东辰只是低着头,什么都没有说,再抬头的时候,泪流满面。
宋巧巧南雅致的葬礼是南宁一手操办的,宋巧巧并没有离开,她一直处于混混沌沌的状态,脑海里总是想起初见南雅致时的拘谨,还有南雅致最后时的脆弱,宋巧巧觉得她整个人仿佛都抽空了。
宋巧巧原本以为南雅致的葬礼就在华市,可是南宁趁夜吩咐手下的人,把南雅致放在了车上。
宋巧巧有些疑惑:“南伯父,这是要去哪儿?”
南宁仿佛一瞬间老了很多岁,他悲伤道:“回安市吧,华市已经没有南雅致了。”
宋巧巧惊讶了一下,没有再问,和南宁、南东辰一起上了车。
宋巧巧原本以为南雅致的葬礼,会办的很体面,可是只有两辆商务车,连夜赶回安市。
南宁看着宋巧巧说道:“宋巧巧,你休息会儿吧,好久没休息了。”
南宁其实是想安慰宋巧巧两句,可是发现在这个时候,言语其实是很无力的。
宋巧巧轻轻摇了摇头,嗓子干的厉害,也不想说话,她只是看着窗外,天又在一点一点变得明亮,就像她找到南雅致的那天早上一样,只不过南雅致再也醒不过来了。
商务车的后视镜里,随着光线逐渐变亮,一个紧跟其后的车牌若隐若现,宋巧巧原本没注意,只不过她的眼睛一直在朝着后视镜的方向,一个刹车,她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后面的车牌,是薄季言的!
宋巧巧的心脏剧烈跳动了一下,她不由直起身子,细细看了后视镜一眼,没错,是薄季言平时开的那辆车,车型也符合。
南宁原本在车椅后背上靠着,看见宋巧巧的动作,不由问道:“怎么了?”
南东辰也发现了动静,他有些疲惫地看了宋巧巧一眼,不过并没有说什么。
宋巧巧心内剧震,她来安市这么多天,一直没有联系薄季言,她也不知道薄季言是怎么知道她的行踪的。
是巧合吗?薄季言知道她在车里吗?
宋巧巧又重新靠回了椅背上,没有回答南宁的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眼睛不自觉地飘向前方的后视镜,看到薄季言一直跟着她们。
有那么一瞬间,宋巧巧是想要车停下来,她想要下车走到薄季言身边,然后告诉他,她的亲生母亲死了,她还没有喊她妈妈,她就死了……
宋巧巧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她觉得,也许她只是想要找个人倾诉一下吧。
至于那个人为什么会是薄季言,宋巧巧也不愿意多想。
南雅致的葬礼,是在安市一个不起眼的教堂里举行的,南宁、南东辰和宋巧巧三个人,就是全部出席的亲朋好友了,当然,还有未曾露面的薄季言,宋巧巧一直觉得,薄季言应该也在这里,只是没有公开露面而已。
南宁亲自替南雅致选了一块墓地,宋巧巧四处看了看,挺清净也挺整洁的,虽然她对南雅致的了解不多,可是想着南雅致应该是喜欢的。
宋巧巧站在南雅致的墓前,在心里叫了一声“妈妈”,她一直没有在南雅致生前当着她的面叫出口,不知道会不会是南雅致的遗憾,可是宋巧巧觉得是她的。
毕竟,如果时间多一点,宋巧巧觉得她们可能会有更多的了解,也许她就会在某一个瞬间,亲口喊出在心里挣扎了好多年的那个词。
南宁看宋巧巧久久不动,对宋巧巧说道:“宋巧巧,谢谢你来陪着她走过最后的时光,我很感激你,相信雅致也是。”
宋巧巧红肿的如同核桃一般的眼睛又有些酸涩,不过她没有哭,她对着南宁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
南东辰站在宋巧巧身后,他已经在宋巧巧看不到的时候,看了宋巧巧很多次,他像是有很多话要对宋巧巧说,可是总是欲言又止,他终于鼓起勇气:“姐,跟我们回南家吧,你也姓南,外公还等着你!”
宋巧巧有些触动地看了南东辰一眼,年轻男孩脸上的朝气被悲恸取代,他看着宋巧巧诚挚又急切。
南宁看宋巧巧犹豫,不由说道:“宋巧巧,相信这也是雅致的愿望,她为了找你,这些年过的有多苦,你应该能感觉到,我们亏欠了你,给我们一次机会好吗?”
宋巧巧轻轻把头仰起,想要那些受不住地心引力的眼泪再在眼眶里待一会儿,她听到南东辰的话,满脑子都是南雅致死前对她的嘱托。
她当时什么都没有想,只是在潜意识里觉得,不管南雅致要求什么,她都答应。
宋巧巧知道,她已经答应南雅致了,她答应南雅致做南家人,答应南雅致照顾南宁和南东辰……
南东辰和南宁,都眼含期待地看着南宁,环绕在他们周围的只有风声,他们都在等宋巧巧的回答。
良久,宋巧巧终于缓缓点了点头。
她对着南雅致的照片,在心里说道,她答应的,她一定会做到,她会替南雅致做南家的女儿,会尽她最大的能力,保护南雅致想要保护的一切。
薄季言此时就在不远处,在墓地的高处有个空出来的堤坝,站在上面正好能看到墓地。
薄季言实在是没想到,宋巧巧的失踪竟然和南家有关,他曾经调查了宋巧巧的一切,自以为对宋巧巧了若指掌,甚至于详细到宋巧巧喜欢的颜色、口味,只是他没有把宋巧巧这一次失踪和她的身世联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