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连原本还未发现颜秋受伤,闻得容婳一声唤之后,这才转向颜秋的方向看去,便见她左肩上已经是殷红一片了。
他想也未想的便把自己的长刀往颜秋的面前扔去,紧接着他人也跃身而去。
长刀将朝颜秋袭击而来的羽箭尽数挡了下来,他接过长刀便直接整个人都挡在了颜秋的面前。颜秋蹙眉捂着伤口,眸光里却是另一番欣喜之色,她笑吟吟道:“我就说你不可能不管我的。”
蓟连头也未回,甚至没有作答,只是兀自祭出蓟家刀法,不让那些羽箭近身分毫。
容婳见蓟连前去相助颜秋,心下便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她便头疼了起来。颜秋和蓟连原本像是两尊门神一般,守在他们的前方,但是,现在颜秋受伤之后,给了南羌族一个很大的机会,朝北荒这便射过来的羽箭越来越密集,顺着百练索爬过来的人也越来越多,这样下去的话,不过半炷香的功夫,北荒便会被南羌族攻陷。
“婳儿,你去顶替蓟连的位置!”
林敬手持长弓,又是三只羽箭搭上了弦,说话间便要飞射了出去。
容婳道:“那你呢?我走了的话,你便无人相护了。”
身后一直苦恼怎么将钢爪从石地里拔出来的离若族人中,突然走出了两位身形颀长,看上去像是练家子的男子,对着容婳拱手施礼道:“少夫人,少主便交给我们相互!”
现在情势危急,若是再多耽误片刻的功夫,大家便有被南羌族诛杀的危险,容婳也来不及多想,颔首道:“那便拜托大家了!”
语毕,她便携剑往此前蓟连所镇守的位置而去。
容婳现在满心想的都是一定要替林敬守好这前方的阵地,要不然的话,那可能真的就功亏一篑了。好在她这个人有个最大的特点,那便是越是危机的时刻,越是能激发出她的潜力。平日里,因为一切都有林敬护着,她出门可以说是根本就未有几次拔尖的机会,遇到什么危险都是林敬替她解决完好。而现在,面对这生死攸关的时刻,她却出奇的冷静。此前,林敬交了她不少的那岚家的剑法,但是,她都懒于去用。而今日,那些曾经练过的招式,却似早已经融于了自己的骨血里一般,即便是闭上眼睛,也能准确无误的施用出来。
林敬的羽箭从她的身旁呼啸而过,那些爬上百练索的人也一个接着一个的掉落到了深渊底。渐渐的,对面的南羌族人似乎也发现了今日的对手和平日里的不一样,更顽固,更难对付。
于是,容婳便看见对面原本负责射箭的士兵,竟然突然撤离了开来。
难不成他们今日是知难而退了!?
她惊诧道:“林敬!”
林敬自然也发现了对面的异常,只是却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不是在故弄玄虚。就在瞬间的功夫,又有另一只持箭的队伍整装待发了起来。
颜秋一直躲在蓟连的身后,此时也发现了南羌族人的异常,她眉头紧锁道:“该不会是……”
容婳着急问道:“是什么?”
便在此时,又有无数只羽箭朝着北荒这边飞射了过来。而这次这些羽箭却和此前的完全不同,通体都是红色的,像是涂了一层染料一般。
容婳还未有看得明白,正准备携剑相击,便听到颜秋声嘶力竭的呐喊声,“不要,千万不要碰那箭!那是烈焰箭!”
她由于太过于激动,便心急的去抓蓟连的手臂,想让他将赶紧停下已经挥出去的刀。蓟连被颜秋的手一碰到,便像一根木头似的立在了原地,一动不也不动了。
容婳还未搞清楚颜秋此言是何意,又见蓟连神色不对,眼前又有羽箭袭来,一时之间还真是不知道该顾哪头的好。眼看着羽箭已经越来越近了,蓟连却像是僵成了一尊石像,颜秋只好越过他,将自己整个人都挡在了蓟连的面前。
蓟连道:“你快走,不用管我。”
但是,颜秋一心想挡下那些箭,却根本就未有听到蓟连此时的话语。
而容婳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赤炎在手,那岚十三式已经挥了出去,无数羽箭便被她击落了下来。可是,下一刻,容婳却完全傻眼了,因为那些被她击落的羽箭,居然在一瞬间变成了一团一团的火焰,落地之时,便顽强的在石地上燃烧了起来。
此时,她才明白颜秋方才话里的意思,烈焰箭,也就是说只要和兵刃相击,便会自焚成火,燎原开来。
可是,她想不明白的是,这究竟是什么火,居然能在寸草不生的石地上烧了起来!
她眼下也不敢再用剑去击落那些羽箭了,只好高声呐喊道:“各位,先找地方躲起来!”
而一边的颜秋却不知从什么地方居然掣出了一条长鞭,从她手中似蛟龙般的游出,将那些烈焰箭都尽数拦截了下来。而那长鞭因为和马鞭的材质基本差不多,便未有引起火源来。
得了这片刻的喘息,她和容婳便一人架了蓟连一条手臂,朝身后的狂奔而去。
那些离若族人得了容婳的命令后,便快速的找到了一堆乱石躲避,而林敬见蓟连不对劲,便迎上前去接替了颜秋的位置,颜秋便强撑着自己身上的伤势,将手中的长鞭游出,替众人争取躲避的时间。
终于,众人总算是在这生死关头,捡回了一条命,且暂时寻得了栖身之所。
林敬好奇的戳了戳蓟连的手臂,发现他的整条手臂都已经麻木了。他不信邪,又紧接着戳了戳蓟连的胸口,肩膀,在他试图去戳他的脑门的时候,被蓟连的一个冷眸瞪了回来。林敬不甘心的收回了手,道:“秋姑娘,你是给蓟连下药了吗?”
颜秋道:“我倒是想给他下药呢,但是,我这还没下他便这样了。”
蓟连的脸已经冷冰成了寒霜,看上去似乎还冒着乎乎的白气。
容婳见这两人相互调侃起来,倒是谁也不遑多让,若是再让他们这样下去,恐怕能把蓟连当场说晕过去,便只好出声询问道:“蓟连,你这是怎么了?”
蓟连满脸都是难为情的模样,嘴巴动了动,却根本就没有说出来一个字。
容婳顿时心中明了,原本是有难言之隐。于是,她便打消了心中的好奇,欲先想办法退敌。而林敬却有一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决心,凑到了蓟连的身旁,纳闷道:“蓟兄,这该不会是你的隐疾吧?莫不是你不能和女子接触,一接触便会如此?”
颜秋闻言,下意识的朝蓟连看过去,只见蓟连原本冷若冰霜的脸,顿时绯红一片。
容婳见状,也是十分匪夷所思道:“这世间还有这么奇怪的……疾病?”
她不好意思去将隐疾两个字,只好用疾病代替。
蓟连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但以容婳和林敬对他的了解,他这个样子基本上就是承认了,方才林敬所说的就是事实。
于是,林敬强忍住心头的笑意,故作深沉,但看上去却还是掩饰不住满脸的兴奋道:“蓟兄,那你这个样子,大概会持续多久?该不会得三两天吧?那这样的话,我们便先回云青城去吃饱喝足后再来陪你。”
他话音刚落,便听得身旁的离若族人道:“少主,他们过来了!”
林敬气急道:“真是讨人厌的家伙,就不能给我时间先喘口气了吗?”
他说归说,却也立马探身处怪石往对面看去,果然那百练索上又已经开始有人爬了过来。方才,因为烈焰箭被容婳相击而燃烧,南羌族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居然停歇了片刻。林敬派人一直盯着对面的动静,而眼下那些南羌族人便又开始卷土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