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敬则懒得和那郭舜一般见识,装作什么都未听到一般,“那就烦请郭二公子在前面带路,我凌虚阁这次势必要扒开这紫云台的秘密。”
黑衣男子颔首道:“那我郭家兄弟便先行谢过凌虚阁阁主了。”
说完,他便转身沿着石梯前行,容婳和林敬信步跟上。而蓟连则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的背着长刀,跟在了容婳和林敬的身后。只不过,走在最后面的郭舜和顾之行,则互相看不顺眼,你朝我翻一个白眼,我甩你一个冷眸,但也好在是相安无事,因为谁都不想惹怒林敬。自林敬继承凌虚阁的阁主之位以来,江湖之中的人对他的评价都颇高,说他侠肝义胆,至情至性,势必会带领凌虚阁在江湖之中称霸很久。但,所有人也对此有一个共识,那便是这凌虚阁阁主,也是一个十分心狠之人,所以,没有什么必要的话,没有人愿意招惹凌虚阁。
众人顺着石梯而上,一路上倒也未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只不过,越接近那石梯之巅,便越是有一种压抑的窒息感袭来。
容婳突然好奇道:“郭二公子,你们可知晓他的行踪?”
那黑衣男子道:“说来残酷,我们曾经在暗地里查过,但是却一无所获。他有任务派遣给我们的时候,便会给我们发信号。除此之外,便从未在紫云台有找到过关于他的蛛丝马迹。”
林敬道:“可曾有怀疑的对象?”
黑衣男子长叹一口气,颓然的摇了摇头道:“我们在这四年的时间里,曾经将这江湖之中有可能的人,都做了一个梳理。但是,却还是没有什么发现。首先,最初袭击我们的人,身手并不是我们熟悉的江南,北荒的,中原的招式路数,而是更偏向于滇北和滇南。若是真的来自于这两个地方,那想要通过排除来确定的话,不亚于登天。”
容婳颔首道:“不错,滇南滇北的武林人士,都极少和中原来往,彼此之间并不熟悉,所以,若是真的要找起来的话,那确实是大海捞针。”
林敬道:“世间所有的真相都会有到来的一天,不过是早晚的问题,四年了,该是时候了。”
他话音刚落,便看见行走在最前面的郭二公子,冲着众人做了一个止步于此的手势。容婳心下明白,这一定是到达了商羽阙的腹地,她下意识的将手中的长剑握紧,凝神观察起来。
他们所停留的地方刚好是一片被黑云笼罩的入口,滚滚黑云盘旋在眼前,和头顶蔚蓝的天空,俨然是两个世界。而因为黑云的掩盖,众人根本就看不清这黑云的背后到底是什么地方。
林敬纳闷道:“这里便是商羽阙的入口?”
那黑衣男子道:“不错,但是被设有禁制,若是闯不过这禁制的话,根本就进不去。”
蓟连一改方才的沉默寡言,冷声道:“什么样的禁制?”
那黑衣男子倏地将自己的长剑拔出,然后将那厚重的剑鞘,朝着眼前凌空扔了出去。容婳正惊讶于他此举为何,便看见那剑鞘被扔过去之后,似乎是撞上了什么东西,只听见一声若有若无的水波之声,便看见那剑鞘竟然诡异的返回到了黑衣男子的手中。
前方根本就无任何阻碍之物,但剑鞘却飞了回来。
容婳道:“难不成这是一层结界?”
便在此时,她的耳畔便传来一阵宛转悠扬的笛声,她下意识的凝神去细听,那笛声却又突兀的变成了一阵擂鼓之声。
因为她并没有做任何的防备,所以被这突如其来的鼓声吓了好大一跳。而且,因为这鼓声似乎并不是从别处发出来的,而是从自己身体里发出来的,所以,她顿觉心间一阵难受之意袭来。仿佛那鼓槌并不是在敲打大鼓,而是直接敲打在了她的心脏之上。
咚咚咚……
那鼓声越来越激烈,容婳心口那阵难受之意便越来越强烈,似乎是有什么锐利的东西在撕裂着自己的身体。
她下意识的唤了一声,“阿岳。”
半晌之后,林敬的声音才缓缓的传了来。他道:“……婳儿,快想点其他的事情,先转移一下注意力。”
容婳觉得不对劲,林敬方才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差点听不清楚,和平日里根本就是两个样子。她一想到这便强力稳住心神,艰难的转过身找林敬。而一直在她身边的林敬,情况却是比她还糟糕。
林敬整个人都已经躺在了地上,面色惨白无血色,眉眼都快拧到了一起,看上去十分痛苦不堪。
她急忙蹲下身来,想要进一步查看林敬的状况。然而,纵使她再勉力稳住心神,却还是没有办法聚精会神去探林敬的脉搏。似乎是有一种无形的力量,要将她的灵魂和身体剥离。
鼓声还在继续,且一阵比一阵激烈难听。
突然,容婳的手腕被一只滚烫的手给抓住了,紧接着她便听到了林敬发颤的声音传来,“婳儿,……先不要听那鼓声,想……开心的事情,不要听鼓声……”
容婳闻言,索性将双眼紧闭,兀自在脑海中搜寻那些简单快乐的事情。
在她的记忆中,一大半开心快乐的事情,都是和林敬有关的。小时候,娘早逝,爹每日忙着龙吟城的事务,唯一的姐姐又整天心系城主之位。所以,她其实过得并不是很开心快乐。因为身患寒疾,每年冬季便不被允许出门,她只好在龙吟城的深宅大院里,看枯黄的树叶打着旋的掉落下来。后来,长大一些了,龙吟城的一些事务便交到了她的手上。当初,容靖沣要她在龙吟城四字堂中选一个进入,作为历练。容婳二话不说的选择了生字堂,一来病字堂是练毒为她不喜。而老字堂有白为止,若是在自己师父手下做事,难免有所顾忌。而空字堂又是容夙一直在掌管的,最后,便只剩下生字堂最是适合于她。
生字堂因为掌管的是寻医问诊的事务,所以,城中很多弟子并不喜欢,都挤破了头想去容夙的空字堂。但容婳却觉得生字堂端的是拯救生命的重任,于是,便勤勤恳恳的努力学习药理知识,行医之术。所以,才会有被容靖沣派去护送赤华珠的机会。
而她第一次护送赤华珠便遇见了林敬,那一片湖便成了一处魂牵梦绕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