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还未弄清楚是谁在说谎之前,容婳打算还是先不动声色,看这位滇南王是否真的能全盘告知。
滇南王自然是不知晓容婳此时心中的疑虑,继续缓缓道:“我滇南一族原本和滇北是同气连枝,可是在数年前却一分为二。滇南因为一直以来都盛行蛊术,再加上很多人有独立建朝的意思,所以便直接脱离了当时的朝廷,占山为王。朝廷原本就忌惮蛊术,多次派兵镇压无果,也就只好听之任之。可是,直到我在位时,便一心想要消灭这种害人的蛊术。然而,直到遇见了蓟景曜。”
容婳道:“蓟景曜?”
滇南王微微点了点头道:“不错,这是一个丧心病狂的人,当时我微服私访于江南,在归来的途中遇见了已经饿得奄奄一息的他,所以便将他带回了滇南。我见他聪明伶俐,且已经没有了亲人便将他留在了王城之中。可是,谁知道他竟然暗中修行蛊术,被我发现之后,便将我打伤囚禁在了滇南的这片禁地之中。”
若是按照这滇南王的说辞来看的话,他确实是有恩于蓟景曜,谁知却被蓟景曜暗害。可是,蓟景曜此前拿火蚕衣的时候,却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报答滇南王的救命之恩,是为了滇南吞并江南的大业。这个事情没有弄明白的话,容婳却也还是不能完全相信眼前的这位滇南君主。
那滇南君主也许是从容婳这短暂的愣神之际,已经瞧出了几分她不信任的意味,于是便话锋一转道:“丫头,你可还记得当年你在滇南时的情形?”
他的这一句话顿时令容婳突然之间便忆起了当年的一些往事来,那时候她和阿娘在滇南的边陲小镇生活了好几年。因为他爹是容靖沣的缘故,所以免不得有一些有江湖恩怨的人,会想方设法追杀到滇南来。但是,容靖沣远在江南,自然不能时时的护住她们娘俩。于是,她们便过上了胆战心惊的日子,生怕哪一日会被寻仇而来的人给杀掉。
就这样过了两三年之后,她和阿娘的住处突然来了一批黑袍人,他们讲明是因为容靖沣所托,特地来保护她们娘俩。从此以后,她们的住处便再也没有被人骚扰过,这种安心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容靖沣将她们接回到了龙吟城之中。
难不成当年的黑袍人竟然是这滇南君主所派去的?
她难以置信道:“前辈,莫非您便是当年救了我和阿娘的人?”
滇南王笑了笑道:“我和你爹乃是莫逆之交,当年他因为有要事在身,所以无暇顾及在滇南的你们娘俩,便暗中求我帮忙,我也只是尽了一个朋友的职责而已。”
容婳道:“原来前辈和我爹居然是相识的。”
堂堂滇南王,被世人传说成一个魔鬼的人,居然和容靖沣是好友。而且,他又确确实实是当年相救之人,容婳便渐渐放下了心中的警惕。
她道:“所以,前辈此次找我来,其实也是想让我救你出去,让我和你一起对付蓟景曜?”
滇南王点了点头,脸色瞬间一沉道:“蓟景曜恩将仇报,还将我滇南族人都变成了不生不死的怪物,我身为一族君主,自然是不能袖手旁观。我一直在此等待着一个机会,前几日他们来报,说是有外人闯入,其中竟然还有龙吟城的人,所以,我才想请丫头你来帮我。”
自从进入了滇南城一来,容婳便一直觉得这座城池和鬼城并没有什么区别。因为这里几乎没有怎么见到过活人,出现的都是一些被下了蛊术的活死人。原来这整座城的人,竟然都被蓟景曜变成了活死人。而眼下这些活下来的人,却始终只能躲在这片黑林之中,和见不得光的孤魂野鬼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可是,她的心中却还是有一个疑问,“前辈,恕晚辈直言,我看前辈的功力必然不是泛泛之辈,既然蓟景曜能将您囚禁于此,为何他不干脆直接杀了您?这样的话,至少是免除了后患。”
一层恨意爬上了滇南王的脸,他咬牙切齿道:“这个人最大的特点便是,对该杀的人从来都不会有任何的怜悯。但是,对于不该杀的人,他便会想方设法折磨。他将我囚禁在地,然后鱼肉我的子民,岂不是比直接杀了我更为诶痛快。”
这样说起来的话,倒是十分符合蓟景曜的个性。
容婳心中的疑虑,随着和滇南王的交谈,而渐渐的从心间褪去。既然大家都已经坦诚相待了,那现在首要的问题,便是要从这里逃出去。
她和那些滇南族人是自由身,可来去自如,可是这滇南王却还被锁链囚禁于此,若是不能想法子断开这锁链,那一切也还是徒劳的。
那些滇南族人之中,有人忧心忡忡道:“容姑娘,君主的锁链是蓟景曜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来的,我们试过很多种办法,却根本就断不开,刀砍不断,火也烧不断……”
容婳朝着身后一摆手道:“我心中有数。”
滇南王的身手她方才也是见识了一二的,单凭他掷火石的内力,就断然不会一个简单的人物。而蓟景曜这用来锁他的铁链,就绝对不可能是俗物。要不然的话,怎么可能会让他安身多年?他就是有那种自信,这滇南王不可能有脱身的办法。
可是,她有。
于是,她笃定的朝着滇南王点了点头,他立马会意点头致意。容婳便镇定自若的拔出了手中的赤炎剑,朝着滇南王砍去。
身后顿时传来一阵刀剑出鞘的声音,容婳即便不回头也知道自己的身后,必然已经被手持兵刃的滇南族人给包围了。于是,她加快了手中的动作,手起剑落,便将滇南王脚边的铁链斩断了开来。
身后诸位皆是倒吸一口凉气,容婳将剑收回鞘中,对着滇南王施礼道:“容婳多谢前辈当年的相救之恩。”
滇南王已经从地上坐了起来,纵然是衣衫褴褛,未休边幅,却也还是有几分从容的王者气度。
他摆了摆手道:“丫头,现在你也救了我一命,我们也算是扯平了,现在我想去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了。”
那些滇南族人一听,顿时热血沸腾的附和道:“我们誓死追随君主!”
“君主,我们现在就杀回王城去,夺回我们的土地,救回我们的家人!”
……
容婳急忙阻止道:“不可!现在整座滇南城都已经在蓟景曜的掌控之中了,而且他的手中还有火蚕衣,我们千万不能轻举妄动!”
“什么!”
滇南王似是有点意外,满脸的难以置信,“丫头,你说火蚕衣已经被蓟景曜拿到手了!?那不是那岚一族的至宝吗?怎么会落到了他的手里!?”
容婳为难道:“前辈,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总之,现在蓟景曜的手里有火蚕衣,若是我们打草惊蛇的话,恐怕会适得其反,毕竟他可是大祭司,麾下有许多的活死人。”
她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就是不希望这些滇南族人去送死,若他们真的执迷不悟,那也怨不得她了。
滇南王略一思忖之后,这才挥手压下族人的呐喊声,沉声道:“既然如此的话,那便由我先行去探一探,看有没有机会,然后再做定夺。”
容婳颔首同意,“这样甚好,不过,前辈你现在这个样子,恐怕还未近到滇南城,便已经被蓟景曜的人给识破了。”
滇南王道:“那丫头你有何高见?”
容婳道:“黑袍人,我们可以扮作黑袍人潜入滇南城,这样一来的话,既不会被轻易识破,也有机会可以暗中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