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的一边是客栈的院子,而另一边则是这清风镇的主干街道。那羽箭袭来的方向,便是来自于长街上。
清风镇这个地方也奇怪得很,明明临近一提到便会让人胆寒的滇南城,夜里却没有燃灯笼的习惯。所以容婳跃身而去的地方,根本就是伸手不见五指。
但是却能听见一阵阵刀剑互相击打的声音。
可是这要怎么分清谁是谁呢?万一误伤了容夙可怎么办?
然而,很快容婳便转念一想,以她的实力怎么可能伤得了容夙呢?她可是唯一一个被蓟景曜排进前五名的女子。一想到这里,她手中的赤炎剑便立即施力了出来,朝着那片黑暗而去。
赤炎剑刚挥出去便迎上了一把兵刃,容婳也未有想那么多,脑子里闪现出此前在龙吟城练剑时的情形来。那些曾经她怎么也学步会的剑法,此时却有如神助一般,尽数被她施展了出来,简直是被谁附体了一般。
半晌之后,容婳却突然觉得不对劲,明明自己此时的剑法比平日里更凌厉几分,怎么对方却出剑比她更快,似乎是能知晓她下一步的剑招会怎么出。
容婳心道:“这人还真是个绝顶高手!不知道阿姐怎么样了。”
她想呼唤一声,却又怕容夙回应而暴露了方位,便只好闷声又和这人对阵起来。
但是,酒精已经慢慢的上头起来,她顿觉自己的身体比方才还要软绵,脚下所踩的地方更是一脚比一脚软。于是,她手中的剑法渐渐的凌乱了起来,根本就记不起剑招来,根本是毫无章法的使了出去。却偏偏让对方竟然难以招架,容婳虽然脑海已经一片混沌,但是心里却有一个念想,那便是要速战速决,好回去好好的睡上一觉。
于是,她手腕一抖,便胡乱的跃身朝着眼前黑暗中的人刺了去。
便在此时,周围突然亮了起来,一片明亮的灯火朝着容婳围了过来。
她借着那灯火这才看清楚眼前的人竟然是容夙,而容夙整个人已经东倒西歪的站立不住了,长剑软绵绵的被她握在手里,胡乱的朝容婳挥着。
容婳急忙连人带剑旋身闪到一旁,却因为神志模糊,未有稳住身形,便一头朝着地上栽了下去。
她整个人都摔在了坚硬的石地上,却根本感觉不到一点疼痛。她似没事人一般歪歪扭扭的从地上站了起来,这才查看起眼前的状况来。
原来那些举着灯火围过来的人,竟然是林敬,陆一舟,颜秋,和那些还睡眼惺忪的江湖二流子。
她不禁纳闷道:“坏人呢?那些偷袭我和阿姐的人,都给我出来!”
林敬急忙上前将她扶住,又凑近前去闻了闻,顿时捂住口鼻道:“婳儿,你这到底是喝了多少酒啊?”
容婳一把拍在林敬的肩膀上,十分豪爽道:“我没醉……小二哥……麻烦你再给我来一坛子酒,……就给我搬到那屋顶上去。”
林敬顺着容婳手指的方向看去,摇了摇头道:“都怪我,都怪我,我是睡得太沉了,完全没有留意到婳儿你竟然半夜跑出去了。”
而另一边的容夙,却和容婳是压根两种不同的酒后反应。
她手中的剑还未扔下,还不停的朝着眼前的一众看热闹的人挥舞着,嘴里不停的念念有词,“你们到底是谁有豹子胆的,竟然敢偷袭我容夙!”
那些江湖二流子被她的剑一指,顿时脑袋摇得堪比拨浪鼓,纷纷否认道:“不是我,不是我,我这根本就在城主您的剑下过不了三招,我不会自己给自己找死的。”
“也不是我,我这笨手笨脚的,就是一个蛀虫,我可做不了这种偷袭龙吟城城主的大事。”
……
陆一舟想上去夺下容夙剑,却根本没有机会接近于她,只好隔着几丈远的地方,蹙眉道:“夙儿,我是一舟,你先把剑放下好不好?”
容夙醉眼朦胧的朝着陆一舟斜了一眼,没好气道:“什么一舟二舟的,我还是三船呢,他们都说不是,就只有你没有说,难不成就是你偷袭我的?”
陆一舟着急得跳脚道:“我怎么可能会偷袭夙儿你呢?你和容婳到底遇见什么了?我们听见一阵动静后,便立马出来寻人,没想到你们姐妹俩竟然醉成了这个样子。”
颜秋远远的看着,见也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便暗自揣摩了起来。她扫视了周围一圈之后,突然发现了在街角之处有一个黑色的包裹。
她见眼前诸位都未有空闲,便自己独自一人走了过去。那黑色包裹看起来并没有特别之处,只是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却令人心下十分好奇。
于是,颜秋便自己动手拆开了那包裹着的黑布。下一刻,她便瘫软在地上,惊声尖叫了起来。
容婳闻声,便立马携剑欲上前奔去,却被林敬反手一把便夺下了手中的赤炎剑,“现在这把剑由我保管,等婳儿你什么时候酒醒了,我便什么时候还给你。”
容婳也来不及和林敬理论一番,便朝着颜秋跑了过去,但待她看清楚那黑色包裹里的东西之后,也顿时脸色煞白,瞠目结舌道:“这……怎么会是这样?”
林敬因为担心容婳,便跟在了她的后面,晚了一步而来。见颜秋和容婳都被吓得面无人色,他便更是好奇起来这黑色包裹里面究竟会是什么东西。
他慢慢的凑上前去,原本站在一旁看热闹的江湖二流子也瞬间围了上来,他们手里的灯火离得越近,那黑色包裹里的东西便看得越是清楚。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那里面竟然会装着一颗人头!
纵然林敬早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却还是被吓得不轻。那颗人头连接脖颈的位置还有殷红的血液渗出,想来应该是刚被割下不久。整张脸都呈现出一副扭曲惊恐的神色,但是双眼却被挖掉了,只剩下一对空洞血腥的眼窝子。
但是,即便已经被人糟践成了这个样子,在场的众人却还是能认出来,这人头的主人便是滇南王。
容婳的酒劲被这突如其来的人头一吓,已经褪掉了一大半,她用手哆哆嗦嗦的指着滇南王的人头道:“难不成是蓟景曜所为?”
当时,颜秋是亲眼看见蓟景曜将滇南王救走了。原来他们还都以为蓟景曜是为了和滇南联手,所以才会将他救走,谁曾想他竟然是为了杀他!
林敬眉峰一凝,神色复杂道:“现在看来他的嫌疑必然是最大的,可是我不明白,他杀了他为什么又要把人头给我们送过来?”
容婳若有所思道:“我也不知道,我原本以为又是黑袍人来偷袭,便和阿姐一起提剑冲了下来。却没想到最后我竟然和阿姐迷迷糊糊的打起来了,而那刚开始放冷箭的人,却只是为了提醒我们滇南王已死这件事。”
蓟景曜先是救了滇南王,却又杀了他,还把他的人头送了过来。
他这些令人匪夷所思的做法,实在是令人费解。
而容夙却似乎对这颗人头不感兴趣,还在执著于逼供于陆一舟。她用剑指着陆一舟,不停的问道:“说!到底是不是你在偷袭我!?”
陆一舟哭笑不得,却也只好不停的闪身避过容夙的剑,“夙儿,不是我,你先把剑放下,我带你一起去找那偷袭你的人好不好?”
容夙摇了摇头道:“我才不信你的鬼话,你就是想骗我放下剑,然后……”
便在此时,陆一舟迅速出手,将容夙手中的剑夺了下来,并点下了容夙的昏睡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