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夙喃喃道:“你自始至终都是如此认为的?”
容婳颔首道:“阿姐,虽然这些你都未曾向谁诉说过,可是我都明白。容家女儿总要有一个可以出人头地的,要不然偌大的龙吟城便只能仍人宰割。所以,我做为你的妹妹,其实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我以前可以躲在爹的庇护下,现在你又承担起了龙吟城的兴盛,这样才能让我无后顾之忧的待在凌虚阁,这些我都明白。只是,前些年年纪小,争强好胜,未曾表明我的心意,我很感谢阿姐你。”
容夙闻言,久久不能言语。
容婳向容夙敞开心扉之后,便也学了她的样子,将酒坛的封口拆了开来,仰头便灌下了一大口酒。
因为她自小便身患寒疾的缘故,所以她并不喜欢饮酒。可是,今日却不知道为何有了喝酒的兴致。容夙单手提了自己的酒坛子,朝着容婳扬了扬,道:“婳儿,你的身体要紧,浅尝辄止便是。”
说完她却自己仰头喝下了一大口,纵然容婳从小便习惯了容夙颇为豪迈的性格,但这种喝法却也是让她震惊了半晌。
待她反应了过来之后,这才奇怪道:“阿姐,你今日为何会在这屋顶上独自喝闷酒?”
容夙仰头看着天,笑了笑道:“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闷酒,就是心里有一些事情堵得慌,索性就搬了两坛子酒上房顶。婳儿,你看,这里看到的星星真漂亮。”
小时候,容婳和容夙虽然不是十分要好,但是却有一个心照不宣的习惯,那便是爬上屋顶看星星。遇到什么烦心的事情,都会在半夜爬上龙吟城最高的屋顶,看上一阵的璀璨星河。当然,算起来的话,容夙爬屋顶的次数远远是要多于容婳的。
因为她好胜心强,练不出剑法了,被容靖沣责骂了,或者没有做好一件事情的时候,便会独自一个人溜上屋顶,静坐上半个时辰。有时候只有她一个人,有时候会有容婳一起。这也是两个人在龙吟城时,难得能够和平相处的时候。
而今日容婳却不是十分明白容夙这样做的原因,她试探道:“是因为陆一舟吗?”
容夙难得爽快的点了点头道:“我总觉得我欠了他很多,以前我欠他无数次的救命之恩,而现在居然还欠了他付出更多的感情。”
容婳一听便心底明白了一大半,原来容夙还在耿耿于怀陆一舟盗取双莲子中毒一事。
她笑了笑道:“阿姐,感情这种事情本来就没有绝对公平的啊,陆一舟他是一个喜欢付出的人,你能给他付出的机会,对他来说便已经是非常好的机会了。他付出的越多,心里便越是开心。若是当有一天,你不需要他的付出了,他或许还会怀疑是不是你的心意变了。”
容夙将信将疑道:“当真?”
容婳猛点头道:“自然当真,我怎么可能会诓骗阿姐呢?”
容夙倏地笑了笑,意味深长的看着容婳。容婳被她那种笑意盯得浑身不自在,纳闷道:“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容夙摇了摇头道:“不是,只是我从来没有想到过,婳儿你居然还是一个付出型的人。确切的说来,你是和陆一舟一个类型的人,都是想让自己比对方付出得多。”
容婳双颊瞬间一片绯红,不知是被容夙的话羞得,还是酒精上头,总之看上去似是突然晕开了一片晚霞。
她急忙辩解道:“才不是呢,这个感情的事情……自然是看缘分了,我又不是……”
容夙见她已经开始答非所问了,便不再纠缠于这个问题,而是话锋一转道:“婳儿,你还记得林敬第一次来我们龙吟城时的情形吗?”
容婳一口气道:“我当然记得了,他闯进我们龙吟城谎称是白堂主的师父,还嚷嚷着说我是他的小徒孙。”
容夙道:“不错,若不是因为他进了龙吟城,一舟也不会来寻他,没想到我们四个人的缘分竟然就这样注定了。”
在容婳的印象当中,容夙是很少这样和她坐在一起话家常的。她永远都是在练剑,替容靖沣执行任务,像是一个不停旋转的陀螺一般。而今她们两个人终于能够坐在一起,像寻常人家的姐妹那般,诉说感情的苦恼,实在是一件十分值得庆贺的事情。
于是,她提起酒坛子朝着容夙递了过去,“阿姐,敬容家女儿。”
容夙也提起酒坛子朝她手上的酒坛子,轻轻的碰了碰,回道:“敬龙吟城。”
容婳笑了笑,便提起酒坛子仰头猛喝起来。
便在此时,一阵劲风朝着她疾驰了过来,她心道:“不好!”便准备将手中的酒坛子扔出去,却根本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她手中的酒坛子却是先碎了!被一支黑色的羽箭整个贯穿而裂!
她急忙起身往后跃身,却发现自己身体已经开始出现了轻飘飘的幻觉,就算脚已经落地了,却似踩在了棉花之上。而容夙和她差不了多少,东倒西歪的立在屋顶上,举剑朝着眼前的一片黑暗,怒骂了起来,“何方神圣居然敢对我放冷箭!”
容婳觉得她和容夙毕竟都是龙吟城的人,此时必然是需要共进退的。于是,也学了容夙的样子,拔出了赤炎剑,奋力大喊道:“有本事就给的滚出来!让你们见识见识我们容家剑法的厉害!”
那黑暗之中却根本什么动静都没有,似乎方才那一场异状是她的错觉。可是,两只酒坛子的碎片却真真实实的还躺在脚下,根本就不可能是假的。
容夙看起来满脸兴奋,似是潜伏多时的猛兽终于等到了猎物,她见居然无人回应,便直接跃身朝着眼前的一片黑暗而去。
容婳傻眼了,这要是真的遇见什么高手,这不是自己送上门去了吗?
但是,她虽然脑子还有半分清醒,身体却不受控制,也跟着容夙的方向跃身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