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溪身边的男助手苏醒的很快,在当天下午就清醒过来,经过医生的检查和判断,虽说这小子受伤挺重,但精神还算不错,可以还是能配合着做调查的。
现在的赵隶几乎是日夜守护在安溪的病床边,自然是没这个经历亲自调查这件事,所以陆贺就默默地替赵隶扛下了一切,主动接触了这名可能唯一知道真相的男助理。
男助理小王今年只有二十二三岁的样子,自毕业之后就直接被奉陪到了A市市局,成为安溪的助手;这小子平常也是个聪明伶俐、吃苦耐劳的,所以颇得安溪的赏识,而且因为性格不错的原因,混的还算不错;只是谁也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平凡讨喜的小伙子,为什么会在他身上发生如此恶劣的袭击事件;正如小美所讲的那样,他还真是福大命大,不然,早就死在恶徒的棍棒之下。
陆贺来找他调查情况的时候,他正由前来照顾他的母亲扶着坐起来,头上裹着厚厚的白色纱布,脸上也有擦伤的伤痕,虽然脸色依然苍白,但一双还算精神的眼睛里闪烁着鲜活的光彩。
对于陆贺,王助理是认识的,立刻就主动开口打招呼:“陆队长,您快坐,真没想到这件事还惊动了您。”说到这里,这小助理忽然想到了自己的老师,赶紧又开口追问:“我听说安老师也遇险了,她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大碍。”
陆贺觉得还是没必要瞒着他,所以据实相告:“她没你这么好运,至今还昏迷不醒,由赵隶守着呢。”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王助理显然是也没想到安溪的伤势会这么严重,当场就有些受不了的喃喃自语:“安老师是个那么好的人,虽说她性格喜冷不爱跟同事们凑在一起玩,但是她对大家都是很好的;为什么这样好的人要受到这样的意外,为什么那么人要至一个女孩子与死地?妈,你不是告诉我安老师没事的吗?”
照顾王助理的王母看见儿子投来的失望的眼神,在受伤的儿子面前她也有些心虚,低着头就小声说着:“不是不肯告诉你实话,只是知道你尊敬安老师,害怕你知道她的情况后会心里难过影响身体,这才想着要对你隐瞒。”
听见自家母亲这么说,王助理也不忍心责怪因为他受伤住院而哭红了眼睛的母亲了;至于陆贺,也十分理解一个善良母亲的心态,儿子刚从生死边缘走了一圈回来,是个人都会紧张胆小,生怕一丁点的风吹草动就有可能再次影响了自己孩子的身体,所以就选择了善意的隐瞒;说到底,还是他考虑不周,没有站在王母的那边思考她身为母亲的想法,所以才会这样堂而皇之的将真相告诉王助理,凭白惹得他们母子之间生了一场气。
陆贺生怕王助理再责怪自己的母亲,赶紧补充解释道:“安溪那边会有最优秀的医生看护,绝对不会让她再生意外,王助理,我知道你很担心她,我会将你的担心与慰问带给隶子;现在,我需要你配合我,仔细回忆当天晚上发生的情况,最好是连一点细节都不要漏掉,尽量全面的告诉我,你们到底经历了什么。”
王助理也是个明白人,很快就从安溪昏迷不醒的担心中回过神,按照陆贺的提示,仔细的回忆着当晚的情况,因为他知道,现在唯一能够帮助安老师的就是将那个敢对她痛下杀手的混蛋给揪出来,当然,他也要将那个敢在他背后打他闷棍的王八羔子给找出来,为自己泄愤。
王助理眯着眼睛,慢慢回忆说着:“在事发之前,因为发生了杨晴的案件,安老师说我们要尽可能的协助那边破案,所以在接到陆队长您的电话后,就带领着我对杨晴的尸体立刻进行了解剖;解剖的过程很顺利,我们找到了好几个十分有利的证据,充分的能够证明杨晴的死不是一场自杀,而是他杀……”
“你说,你们已经确定杨晴是他杀了?”陆贺双眼冒光的打断了王助理的话,几乎整个人都快从凳子上跳起来。
王助理当然知道杨晴是陆家的什么人,所以陆贺有这样的表情他也不算意外,便着重说明了一下:“是的,我们在杨晴的鼻腔中找到了好几根细微的纤维,经过检查发现,这些纤维上具有三氯甲烷,也就是一种快速的麻醉剂,能让人在呼吸几口后以最快的速度陷入昏迷;这足以证明杨晴在死前,被人用手帕之类的物质捂住了口鼻,吸入了三氯甲烷,致使她先陷昏迷,跟着又被人注射了大量的吗啡致死。”
“很好,这真的是一个很重要的发现;然后呢?然后又发生了什么?”
“然后在发现了三氯甲烷后,安老师又从一旁的证物提取袋里捏出来一个很奇怪的东西,那个东西黄黄薄薄,闻上去带着一股淡淡的腥臭味,而且那片东西里面似乎还夹裹着血丝;当时安老师为了考我,就问我知不知道这个是什么;我因为才疏学浅,并没有回答上来,还是安老师告诉我,这个东西是已经凝结成块的脑髓。”
“脑髓?!”陆贺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他真的是越来越敬佩法医这个职业,尤其是无法想象像安溪那样纤瘦娇小的女孩子,一脸淡定的站在解剖台前,面无表情的捏着一块从人体大脑中流出来的脑髓凝结片,这一幕,该是多么令人发寒、多么让人望而生畏。
只是,人体的脑髓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流出来?而且,这很明显是属于杨晴的脑髓,杨晴不是死于大量吗啡致死的心脏麻痹吗?怎么又跟脑子扯上关系了?
陆贺真觉得让自己这粗枝大叶的大老爷们来思考这些关于法医学、医学方面的知识,只是一件要了他老命的活儿。
似是看出陆贺的满脸疑问,王助理耐心的解释着:“安老师根据手中现掌握的证据推论出,那个杀害杨晴的凶手起初并不是想要直接要了她的性命,而且利用某种药物或者是能致人痴傻的‘毒品’注射到杨晴的身体里,让她彻底变成个傻瓜;只是没想到,杨晴在后来像是犯了他的逆鳞,让他做出了痛下杀手的决定;大量的吗啡直接造成了杨晴的死亡,而吗啡中被混杂的某个东西也让杨晴的脑髓通过鼻腔流了出来,变成了被我们发现的脑髓结晶片;在我看来,也许那个凶手怎么也没料到自己精心安排布置的‘自杀现场’会留下这么多的疑点和漏洞,而且,还被安老师发现。”
陆贺听了王助理的叙述,根据他的经验判断,有了这些证据,想要推翻杨晴是自杀的说辞绝对是铁板钉钉的事,现如今,只要他将王助理的这些口述讲给大队那边听,并且拿出来被安溪小心保存起来的证据,他们就可以以谋杀来彻底调查杨晴的案件。
陆贺说办就办,直接当着王助理的面就拨打了大队的电话,只是还不待他将情况说明白,那边就传来一个令人吃惊的消息。
陆贺拧紧眉心,整个人气的都快要冒火,冲着电话那边的人就低吼着:“你们说什么?解剖室中封存的证据资料全部都丢失了?这是什么意思?”
电话那边也传来了乱哄哄的声音,同时,一个急切的男子声音也随之传来:“陆队,看来那名凶徒的真正目的不仅仅只是打伤打死我们的法医官,最重要的是,将有关于杨晴的所有档案资料及从现场采集回来的证据全部都卷走;现在我们这边也在全力排查,争取找到凶徒是通过什么途径用了什么办法将这些证据资料带走的。”
陆贺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气的差点摔了手中的手机,一双眼睛里简直就能喷火了:“好!真是太好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们成了谁都能捅一下的纸壳子了?先是两名法医被人打伤,至今还有一名还未脱离危险、昏迷不醒,被凶徒欺负到了脸上,骑到头上拉屎,你们可真够能耐的。”
电话那边被陆贺狠狠训斥的警务人员也是一脸羞愧,只能坑坑巴巴的向陆贺道歉。
“给老子道歉有什么用,行了,现在老子算是看明白了,靠你们这帮家伙是摆明不中用的,你们现在连自己窝里闹腾出来的事都摆不平,还怎么要求你们抓凶手,更别说替安溪他们讨公道?算了,这件案子我们大队接手了,从今天开始、现在开始,你们什么时候把屁股擦干净了,再来找老子。”
陆贺怒气难掩的挂了电话,在看见王助理害怕紧张的眼神时,镇定的长吸一口气,对面前的小伙子道:“放心,你和安溪的安全,现在由我全权为你们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