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清风观中,戚妱让席星把那些钱财宝贝送一部分给谷辛道人,请他过来说话。有另外备上一些东西,让她如果见到观主谷沛道人,便送给他。席星虽然心中不愿,却还是去了。
席星领着两端着托盘的小厮,另有一个抱着画卷的小厮,一路问了好些人才找到谷辛道人的住所。往来道士多有侧目观望,不过戚妱早让人用红布盖着了,里面什么东西外面也看不出来。
席星一行人也算声势浩大,一大早便四处打听谷辛道人的住所。有人问起为何去寻清风道人,席星只说自家姑娘的父亲曾与他是故交。听闻他道行高深,便想请他来讲经。如此一来,基本整个清风观见过席星的道士香客都知道有位姑娘重金求谷辛讲道了。一时还有些好奇这得道高人是否真有如此神通了。
席星七拐八拐,终于到了谷辛的地盘。谷辛的住所在清风观最好的一块地,他院子旁边就是清风观观主谷沛道人的住所。现下谷沛道人刚刚洗漱出门,手中提着一把长剑,约摸是要出去练剑,吸收“天地精华”。他见席星过来,口宣:“福生无量天尊。”
谷沛道人已经很老了,五六十岁的模样。两条雪白长寿眉和脸上同样雪白的胡须一样长。瞧着慈眉善目,周身气度令人宁静。
“观主。”席星躬身。
“女施主是为何事寻来此处?”谷沛道人问。他说话时不急不缓,从谷沛道人口中吐露出来的词句皆有些平和慈祥的感觉。
席星脸上笑着,回道:“观主料事如神。我家姑娘听闻谷辛道长与我家大人有旧,且他于修道一事颇有研究。所以派奴婢来请。”说着又冲谷沛道人躬身行礼,客气道:“本来是想请您,可念着您素日繁忙,所以我家姑娘未有打扰。”
“我家姑娘知道您不爱金银,心有苍生。便托奴婢将这交给您。不为别的,就算是我家姑娘伢一份心意了。”席星说完,从那个抱着画卷的小厮怀里接过画卷,递给谷沛道人。
“这是苏令苏大家画的百寿图,万望您不要嫌弃才是。”
然而谷沛道人却摇头拒绝了。他知道戚家的人来做什么。早在戚妱来时,他便觉事情不对。尤其是谷辛道人专门去见了那个信佛的戚家老夫人。
所以谷沛道人算了一卦,冥冥之中得出是清风庙有人惹了孽债。如今是那被害的人来讨债了。如今戚家的人这么客客气气,只怕开头还有好日子过,到了后面,观众那欠下戚家之人孽债者只会下场凄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非贫道不识抬举。实在不好收。如今那人来寻回自己要的,贫道不会加以阻拦。这是清风观欠下的孽债。”谷沛道人摇摇头,没有同席星说明。然而席星对戚妱的事儿心知肚明,瞬间明了。也没有再劝,只说日后有缘再续。
谷沛道人走后,席星才拐到谷辛道人院子门前。
“谷辛道长在吗?奴婢奉主子的命,来请谷辛道长了。”
谷辛道人正在屋内焚香诵经,听见一活泼娇俏的女郎在门外呼喊。他停下正做的事儿,对旁边侍候的小道童递了个眼神。
那道童应下,几步跑到院门,拉开了院子。
“小师父,你家道长呢?”席星看了一圈没见人,转头笑嘻嘻的问那小道童。
“回女施主,正在静室诵经呢。若您不介意,可随小道来正厅等上片刻。”小道童说完,领着几个人去了正厅。
“怎会,劳烦小师父了。”
席星暗暗唾弃这心肝黑的道士假正经,面上却还是客客气气的跟着过去。
小道童给她与三个小厮添了茶,闻味道却是不如方山露芽的清香,但成色也不差。席星只让它摆在那里,喝也不喝。
三个小厮却是口渴的紧,正要拿着喝几口,却被席星一眼瞪了回去。
那道童从未见过这样的香客,有些被吓住。他放下茶壶,说去请谷辛道人,便顶着席星满是笑意的视线跑开了。
约摸等了一刻钟,这谷辛道人才姗姗来迟。
不过是想给个下马威,她席星什么下马威没见过。哪里会怕这么个道士,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她笑吟吟起身,道:“恭候道长多时了。”
谷辛眯着下垂眼,他的笑好像是挤出来的一样。配上他干瘪的嘴唇,让席星看了极为不舒服。
“让女施主久等了。”谷辛道人口宣福生无量天尊。席星笑了笑“道长,我们姑娘有请。”她伸手,撩开托盘上的红布。
“若道长随奴婢前去,为我家姑娘讲经。这些银钱,和那方端砚,都是您的掌中之物。”席星又转身,指着抱着画卷的小厮道:“若您配合,不仅有这些。还有那小厮怀中苏大家的丹青,也是您的。”
“这诚意,您看可足?”席星抬头,笑吟吟的盯着谷辛道人的下垂眼。
谷辛顿了顿,没说话。
同席星一起过来的小厮便往谷辛道人身边靠近,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谷辛道人一甩拂尘,镇定自若的问:“女施主是要用强?”
“哪里,我们可是诚意满满。”席星指了指小厮端的东西。“这些,可都是千金难求呢。再说,老夫人也念您的茶叶,要回礼的。”
“您可想好了。”
谷辛道人冷哼一声,道:“别以为贫道不知你们是何打算。区区女子,还想同贫道报复吗?”
“奴婢不知您在说什么。”席星佯装不知。她瞧了瞧外面的天气,道:“阳光正好,露气快散了。道长,此时可是出门的好时候。不至于被露水打湿了鞋子。”
谷辛道人一甩袖子,脸色阴沉的迈出了正厅门槛。
“成了。”席星暗暗点头,对着几个小厮一挥手,跟在后面出了谷辛道人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