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九、
越哭越像猪2020-09-08 17:553,008

  林川跟着韩岁深一脚浅一脚在松软的沙石中跋涉,阴风阵阵,两侧破败的木板被风摇的轻响,哪怕面前就是和风旭日,林川身上也被渗出了一身冷汗。

  他扯住了韩岁的袖子,快步和韩岁并肩,这个身材壮|硕的体修此刻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害怕这些。

  林川咽了口唾沫,道:“小韩,你好似对这个秘境很了解?”

  韩岁没有意识到他的动作代表着什么,只以为是林川想和他凑近些好问话,道:“略有涉及,听说过。”

  他当然是没听说过,黎山派中记载的,已经出现过的大大小小的秘境数以万计,韩岁不可能有时间去记这些东西的,况且其中有不少秘境因为其中灵力流失殆尽,或被修士扫荡一空, 因而即便出现了也无人问津,可黎山派还做着记录,绵延了数千年,所记载的宗卷能够独自占一格。

  所以韩岁只一眼就直接掠过它了,他能记得这密境,还是因为他和高昆曾一起来过。

  回忆忽然纷沓而至,但韩岁并没有时间念旧,但现在他想快一些离开这个地方,上一次来这儿他毫无反应,这次不知道怎么了,他总觉得心里发毛。

  韩岁拉着林川大步行走,无意间路过一座坟茔,一眼就被抓住了视线。

  因为这座坟茔实在是太新了,上头的笔迹都还没有干涸。

  韩岁停了步子去看,那木牌上用黑墨写着“韩岁”两个字。

  韩岁忽然绷紧了全身,分辉剑出鞘,一道剑气几乎就同时削在了那木牌上。

  林川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那块写着韩岁名字的木牌就已经彻底碎开了。

  林川吓一跳,手上聚起金色的灵力,警惕的看向四周,问道:“怎么了?!谁?!”

  韩岁脸色沉了沉,他环视了一圈,道:“……没什么,可能有东西要出来了。”

  他话音一落,如同受到了召唤一般,阴风之中忽然送来了些窃窃私语声,起初还不是很大,像幻听一样,后来便清晰了起来。

  “叛徒,孽障。”

  韩岁耳边萦绕着这样的声音,他握着分辉剑的手捏的指节发白,他问林川,道:“你听到什么声音了没?”

  林川傻愣愣的,道:“什么声音?你是说这风里的低絮声?”

  上一世,青山死后,导致韩岁彻底被划分到金盛殿之中,他成了黎山派乃至整个大陆的罪人,虽然韩岁信奉清者自清,事后他也一直为了帮金盛殿脱开魔道的罪名而奔走,可谁愿意凭白泼的一身污?

  清者自清,只是有口难开的一个借口罢了。

  这是除了青山之死外,韩岁上一世最大的心结,此刻被这乱葬岗窥破,在他耳边反复嘲讽,韩岁几乎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这怒火中还有一丝心虚,他其实更怕林川听到之后,也对他露出那样的表情。

  愤怒,质疑,和憎恶。

  韩岁能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颤:“听得清是什么吗?”

  林川很老实的侧耳听了片刻,摇摇头,道:“听不清。”

  韩岁默不作声松了口气,他专心分辨了一下风里的话,也只是反复来回念叨着那两个词罢了,就像是低阶的窥心术,可他还是险些上钩了。

  韩岁默默的反省了自己一下,随后收起剑,道:“此处恐怕布着什么能够窥探人心的幻阵,我们快些离开。”

  说罢他捏着林川的手腕,带着人忽然加快了速度,秘境中无法御剑飞行,他将灵力尽数包裹在脚踝处,几乎是腾空在行走。

  林川没有他对灵力这么精准的控制,踉踉跄跄的跟在后面,林川仍然对那个被韩岁劈碎了的木牌念念不忘,问道:“小韩,方才那木牌上是有什么?”

  “没什么,是我看错了。”韩岁低声道,他飞快的向前掠去,就快要走出乱葬岗的范围了,只听一声细碎的声响,好像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紧接着韩岁就被抓住了手腕。

  那是一个血淋淋的人手,虎口处溃烂着,几乎露出了骨头。

  韩岁呼吸一滞,奋力一抬腿,那个手没有松开,反而被带出了整条手臂,那手臂上也伤痕累累,白色的袖子几乎被血浸透了。

  韩岁认出来了,这是他自己手。

  临死之前。

  韩岁看着自己的手,几乎下意识挥剑去斩,分辉剑掀起一地风浪,整个乱葬岗都因为他的攻击而摇晃起来,所有的木牌应声离开,地上却只有一个深狠的刻痕,没有手臂或是尸体。

  在林川看来,此处空无一物,他反而被韩岁突如其来的攻击惊到了,他握住了韩岁的手腕,面色有些凝重:“你是不是被这里的东西缠住了?”

  韩岁粗|喘了一声,摇头不肯承认:“不曾。”

  仿佛是为了嘲笑他这句话一般,周围一直似有似无的风立刻盘成了旋,绕着他打转,所有的低语在飞快的转动之中,化为了诡异的歌声,像是在低吟,又像是在嘲笑,在韩岁耳边不断反复的响起,最终彻底盖住了林川的呼声。

  韩岁在那声音里浑身颤栗,他呼吸都有些困难,仿佛眼前又变作了从前的模样,青山就闭眼躺在地上,而他就是将祸患带给青山的人。

  林川看着突然一动不动开始剧烈发抖的韩岁,焦急的喊了几声之后,见韩岁毫无反应,他咬咬牙,干脆直接把人打横抱起来,但是他抱着韩岁的腰打算抱起来的时候,韩岁的脚却像是被什么固定在地上了一样,他根本抱不动。

  然后韩岁就如同被什么东西拖着一样,从他臂弯中滑了出去,这些灰白的沙如同海水一样,瞬间把韩岁吞没,韩岁所在的位置化作了一个崭新的坟茔,竖着一个木牌,还是写着韩岁的名字,但是林川看不到而已。

  林川没想到韩岁都能中招,他看着面前的坟茔愣了片刻,然后一拳打在那块坟茔之上,沙石飞溅,地上出现了一个深坑,却不见韩岁的身影。

  韩岁如同被海水淹没了一般,他觉得自己被某种液体裹含着,但是他根本动不了,手指和腿脚都很沉重,眼睑也是,面前一片漆黑,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还是不是醒着的。

  韩岁下坠了很长一段时间,长到他以为自己已经昏过去了,却感觉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他猛地抬起头,下意识就准备拔出分辉。

  那个拍了他肩膀的人被吓了,怯生生道:“韩岁师兄,怎么了?”

  这是一个很久违的称呼了,韩岁一顿,定睛细看。

  这人穿着黎山派的弟子服,但面容十分陌生,韩岁可以确定自己根本没有见过他。

  但韩岁还是收起了剑,他环顾四周,这里是一个山洞,头顶上被藤蔓交错掩映的出口,阳光被割裂成碎片,投射下来,照在身上,一丝暖意也无。

  韩岁想起来,这个地方,他在秘境中追杀一头火灵兽,猎杀之后没有注意到另一只火灵兽已经悄悄绕到了他背后,然后韩岁就毫无防备的被那火灵兽顶的滚了出去,掉进了这个山洞。

  头顶上传来火灵兽带着灼|热温度的呼吸,韩岁还记得自己滚下来的时候,被上面藤蔓的断枝贯穿了大腿,那些藤蔓很可能是妖,否则普通藤蔓遇到他的护体灵气早就被撞的四分五裂,这藤蔓竟然还能伤着他。

  随着韩岁的回忆,他的大腿上果然慢慢渗出血痕,就连当时的痛,都逐渐回到他的身体中去了,韩岁心道不妙,这乱葬岗到底是什么地方,竟然能有如此逼真的幻境。

  他正要提剑站杀旁边的弟子,忽然动作一顿,他的眼神茫然了一下,随即下一刻忽然问道:“师弟,你怎么也在这儿?”

  那个师弟闻言眨了下眼睛,道:“我方才不是与韩岁师兄一起掉了下来吗?”

  韩岁困惑的看了他一阵,然后点点头,道:“我想起来了,确实。”

  师弟于是凑的更近了一些,道:“那韩岁师兄还记得之前发生的事吗?”

  “我在猎杀火灵兽……你和我一起,”韩岁稍微回想了一下,他的脑仁突突的跳,有些烦闷,艰难的回忆着:“然后,我们被火灵兽顶了下来,对吗?”

  师弟做出松了一口气的模样,拍了拍胸口,道:“还好韩岁师兄还记得,我还以为韩岁师兄掉下来的时候撞着头,傻了呢。”

  韩岁沉默了片刻,他已然忘记了自己已经身处幻境中的事,道:“不会的,你且放心,我一会儿就带你出去。”

  言罢他慢慢屈起受伤的那条腿,开始检查伤口。

  。

  那位师弟听他这样说,便蹲在旁边不再说话了。

  韩岁记得自己带着青山给的乾坤囊,以及章成送的一些药,此刻竟然也翻不到了,他估摸着是不是掉下来的时候摔出去了,想撑起身子来找找掉在哪里了,他试着动了一下,身上疼的厉害,只好对那师弟道:“我身上带着的乾坤囊遗失了,劳烦师弟帮我找一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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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又是谁入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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