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
越哭越像猪2020-08-19 23:563,056

  小高昆正襟危坐,解释道:“你之前灵体过于小,若是换在普通器灵身上,大多是因为本体受损,境界大跌所致,你现在既然恢复了成人大小,就说明有人修复了你寄托的器物。”

  说罢,他二人默契的望向放在一旁的分辉,韩岁沉默片刻,说:“你再试试看,能不能拔出来。”

  小高昆依言伸手握住分辉剑柄,轻轻一拔,剑鞘松动,分辉剑刃出鞘,照出一线白光,它褪了先前的沉珂血锈,显出剑气冷厉的锋芒来,看着小高昆心头一颤:“恐怕是我父亲找了偃师替你修补好了,你来试试。”

  韩岁伸手,他似乎对自己的佩剑还有几分畏惧,犹豫了片刻,咬牙握住了剑柄。

  分辉重新入手的瞬间,韩岁只觉得精神为之一振,仿佛一直以来困扰着他的那些灰暗过去被分辉一剑劈开,他此刻终于感觉到一几分失了多年的意气,不免露出了一丝笑意,他在房中执剑起舞,走的是黎山派之中最基础的招式,小高昆还是第一次看韩岁握剑,此时的韩岁与往常所见全然不同,一直笼罩在他眉间的郁郁之气终于散了,只剩下纯粹的喜悦。

  韩岁闭着眼睛,感受着手中的分辉,此刻他与分辉就是一体的,就像缺失的另一半身体回到了他身边,韩岁挽了个剑花,做出一个漂亮的收势,露出了这些日子的第一个笑容:“再造之恩,无以回报,我理应当面向殿主道谢。”

  他提及此事,小高昆面色有异,他顿了蹲,忽然问道:“你知不知道,除了我,别人都看不见你。”

  !

  “……为什么?”韩岁被他这句话弄的一怔,虽说他和高昆共处了十四年,可对于金盛殿的诸多秘法仍是一知半解,他身为殿外之人,本就不该越矩。

  小高昆摇摇头,道:“我不清楚。”

  韩岁蹙眉,道:“你之前说,我与你结的契非普通器灵与宿主结的契一样,难道是因为契约不同的原因?”

  “不是,”小高昆从柜中翻出那本专门记载金盛殿之中各类阵法的旧籍,他伸手去探,顿了一下。

  小高昆向来是个十分规矩的人,看完书必然摆回原处,他记得上次翻阅时,封面上的字是正置的,他现在拿出来却是倒置的。

  他什么也没说,只摊开,生死契那一页还留着他的书签,他指着繁复的阵法道:“你与我是结的是这个契,需要宿主的血才能成结,我虽不知你如何在我沉睡时与我结成生死契,但我可以确定,生死契上不会导致器灵变成除宿主外别人看不到的模样。”

  韩岁当久了拇指小人,此时还有些回不过神,打算挤进书和小高昆之间仔细看,就快靠到小韩岁手臂时才急忙意识到自己已经恢复了,便佯装撑头,歪歪斜斜侧躺在小高昆榻上,为了掩饰,故作高深道:“嗯。”

  小高昆看着他没个正形的坐姿,沉默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道:“你我虽可能结为道侣,但未正式缔结道侣身份之前,还是矜持些罢。”

  韩岁???

  韩岁不得不坐直,道:“……你小时候这么讲究的吗?”

  小高昆竟然听得懂,他抬起眼睛,看着韩岁郑重道:“和你结为道侣的应该是另一个我罢。”

  韩岁道:“……你见过了?”

  小高昆看着他原本脸上淡淡的无奈立刻被一片空白代替,就好似他提到另一个自己之后,韩岁便不知道在用什么情绪对待他一般:“不曾见过,只是推测。既然有一个一模一样的你,必然就会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我,而且你们结为道侣之后,结果似乎不太好。”

  韩岁看着他的眼睛,忽然轻轻叹了一声。

  他叹的那样轻,像是那些过去如同这声叹气一般无足轻重,可他眼里的情绪那么沉,沉的好似下一刻便要从眼眶之中淌出来。

  “……如果我说我们的结果不太好,”韩岁苦笑道:“你还会喜欢上那个我吗?”

  小高昆沉思了片刻,看着他:“我很喜欢他。”

  韩岁怔住了。

  其实他一直在小高昆身上找高昆的影子,即便他恨着金盛殿,恨着高巍,也憎恶着自己,不可否认的是,他仍然深爱着高昆,他仍然愿意为了他,与同门刀剑相向。

  可他早记不得高昆十四年前的模样,甚至他的记忆里只有最后绝望的那四年。

  那时他为着青山的死崩溃不已,听不到外界对金盛殿的讨伐之声,只一味想着如何给青山报仇,他终日恍恍惚惚,魂不守舍,以至于金盛殿被黎山派攻上大殿,他才恍然惊醒。

  高昆那时在做什么呢?

  韩岁想不起来,他忽然便觉得自己分外自私,高巍被他刺伤后,就一直下落不明,到他死,高昆都还在追寻高巍的下落。

  他只记得,高昆每天都很疲惫,他那双漆黑的眼睛渐渐失了神采,金盛殿的运转和青山的死始终压a在他的肩上,他何曾不是高巍捧在心尖上的人,他为什么要独自承受这一切?

  韩岁对着这双光彩熠熠的眼睛,忽然心口一窒,像是被人捏住了心脏一样,疼的他几乎快掉下泪来。

  他始终觉得高昆欠他一条命,却突然发现自己欠了他许多年的一句对不起。

  可惜器灵无血无泪,韩岁怔怔的看了他许久,忽然逃一般躲进他的识海之中。

  小高昆并不知道他想了些什么,但他向来不是主动打听旁人过往的人,此时亦是沉默。

  当韩岁问他,若是知道了结果,还会不会继续下去时,小高昆其实动摇过。

  但他并不相信他与小韩岁的结果已经被注定。

  因为小韩岁和韩岁,在他看来,全然是不一样的人。

  小韩岁蓬勃,乐观,如同一只百灵一般灵动,纵然带着些傻气,却十分可靠。

  小高昆从未将他二人混淆,如果韩岁寄身于剑中,那么韩岁整个人便如同他的剑一般,是残缺冷厉的,被一层厚厚的血痂和沉沙所掩埋,已经失去了原来的锋芒和锐利,他总是郁郁寡欢的,就像一株失了阳光的花,再也不能肆无忌惮的笑了。

  他当然会继续,不是他走过的路,他就不回认。

  高昆性格里坚毅的一面在此刻发挥的淋漓尽致,韩岁并不知道小高昆在想什么,他只是兀自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不太安稳的睡过一夜。

  同样睡的不太安稳的还有青言,自从太一长老发过脾气之后,青言便再也不敢妄自给太一长老送茶了。

  从前他是特地问了第一城的长寿老人,又在药铺之中挑了许久,将灵力滋养的茉莉花和普通的茉莉花反复对比之后,才挑选出一种最能安神的来给太一长老泡茶,那时候整个太一殿上上下下所有大小弟子都被送了一整包的茉莉干花,都是青言试验之后的失败品。

  但其实一开始太一长老是不喝的,毕竟这个修为的大能们已经脱了了凡人之躯,不受凡间药毒的影响,青言也想过放弃,但他想着,无论太一长老喝不喝,这都是他一个人的心意,所以在坚持不懈送了两三年之后,终于在某次收拾茶壶时,茶壶之中只剩半壶茉莉花茶。

  青言那天兴奋的比自己进阶还要高兴。

  太一长老断断续续喝着那茶,只要想起来,不论困不困都会很给面子的喝上一杯,他也并非钢铁石心,虽说一开始挑选大师兄时,他随手一指里面确实有赌气的成分,但青言这孩子,虽然天资在一众出类拔萃的内门弟子之中不算顶尖,但心性却是最好,性子淳朴,是将来能够修成正果的好苗子,太一长老虽然嘴上不曾多夸奖过,其实心里对青言是非常喜爱的。

  所以在青言挨训之后不再敢给他送茉莉花茶之后,太一长老终于意识到自己那天的口不择言,但指望他一介大师向一个小小的弟子弯腰是不可能的,所以这几日他故意忽视青言,指望着青言受不了了主动过来认错,这样他就能顺坡下驴,为自己嘴巴犯的错找一个合理的借口,顺便解开青言这孩子的心结。

  可他踌躇犹豫了几天之后,青言不仅没来道歉,甚至开始躲着他走,连给新入门的小弟子抄上课手札的活儿都交给了其他弟子,课上几乎是见不着青言的身影,即便他来了,也坐在离门最近离他最远的地方,一放课便跑没了影。

  太一长老心里不太是滋味,连带着脾气也暴躁起来,不少弟子都挨了他的骂,今日更是因为新入门的弟子不慎凿碎了一颗灵石而大发雷霆。

  满座弟子都战战兢兢,大家都知道太一长老素来嘴巴很毒,但不知道他究竟是犯了什么毛病,连着好几日都这般张牙舞爪的,所有弟子都提心吊胆,指望着大师兄来安抚一下这个炮仗。

  太一长老罚他们自习之后,决计去看看青言在做什么。

  他问了在静室轮班看守的弟子,得知青言在铸练场,太一长老特地整了整衣冠,问那弟子:“本尊瞧起来,不像是在生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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