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婴不明此意,“王爷,属下愚钝,不知王爷是什么意思。”
邓席站起身,看也不看邓婴,“你现在派人去杀他,岂不是把把柄往祁瑾那个小子手里送?他只怕正设了陷阱,等着你的人去呢,现在他们空口无凭,掀不起什么大风浪,你什么都不必做,让你手下的人这段时间都机灵一些,不要给人抓住了把柄。”
他说罢转身去了内室。
“是,王爷。”邓婴直等邓席走进内室这才退了出去。
他后背已是冷汗涔涔,王爷说的对,他差点就要中计了,想多必失,他思虑得过多,反倒把自己给绕了进去。
他打定主意,就按王爷所说,什么也不做。
而邓席进了内室后却按动机关进了一个小门,再接着他经过长长的暗道进了另一个房间,他掏出了一封密信,敲了敲墙壁,只见一个小口露了出来。
他把信放在小口中,“尽快将信送到岳王手里。”
墙的另一边伸出了一只手,把信拿走,须臾后,墙壁又恢复了正常。
……
祁瑾苦等几日无果,便知对方没有中他的计,然而他的目的也算达到了一半,至少不少百姓相信了这次毒疫乃是人为所致,且已信了他们手中有了解药。
他们手中也确实有解药,只是大量的解药毕竟需要时间,只要再拖上几天,这次的毒疫就解决有望了。
他这边没有什么问题,然而南应天这边还是没有从方神医去世的事情中缓过来。
他想要带着方神医的骨灰回京都,祁瑾却劝下了他,“你再等等,我这里还需要你。”
南应天没有说什么,却也没有再想带着方神医立即回去。
祁瑾眼眸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已近正午,闻珞姝唤他们过去吃饭。
用罢饭后,大娘走进来收拾碗筷,想了又想,踌躇着道,“王爷,王妃,我……我想回家一趟。”
她说罢,就低下了头。
大娘不是奴仆,是城中酒楼的一个厨娘,只是洪灾过后又出了疫病,酒楼的老板就拖家带口的跑路了,而大娘家里的人也同样跑了,彼时大娘无依无靠,还好遇到了祁瑾等人,就让她留下做饭。
闻珞姝来了这么多天,与大娘相处的时日也久,自然知道这些,只是大娘的家是在乡下,也不知道还有人没有。
看大娘这样,也是思家心切。
闻珞姝还没有说什么,祁瑾道,“可以。”
大娘立即感谢,“王爷,我去去就回,只要半天功夫就行。”
“嗯。”祁瑾点头,并未再说什么。
大娘走后,闻珞姝若有所思,“也不知道乡下的人怎么样了。”
祁瑾见无人在侧,轻拍了拍她的背,“放心,若是真论洪灾之后如何活下去,这些百姓比我们有经验,走吧,带你去看看。”
两人骑着马出了县城,往乡下走去。
遭洪水肆虐的田庄虽然没有恢复原状,但大多都已收拾了出来开始种植粮食,还有不少田地里长出了青绿色的蔬菜,偶然可见几个妇人提着篮子在田地里挖菜,还有一些孩童在田埂上打闹嬉戏。
闻珞姝远远看着,露出了一抹微笑。
又见远处一辆牛车上拉了不少人,似是从远方而来,然而看见田地里的妇人和孩童,他们都挥手呼唤着。
闻珞姝讶然,回头看向祁瑾,“这……这是跑出去的那些人?”
祁瑾轻抚了抚她被风吹起的发丝,将它们勾在耳后,“劳动人民远比我们知道的多,只是他们面对不知名的疫毒无能为力而已,只能背井离乡,如今这里的疫毒已经控制了下来,不少人自然都会回来。”
他来到这里以后发现天水已经跑出去了不少人,为防疫情进一步扩散,他曾下令不让这些人四处逃难,只是疫毒在前,人心惶惶,他若是逼迫得急了,百姓们只怕会生出反抗的情绪。
然而跑归跑,也只有在外地有依靠,有能力的人才能跑出去,其余的也只能留在这里。
好在疫毒已经控制了下来,这里将慢慢恢复生息。
闻珞姝转过头去,叹了一口气,嘴唇微张,“若是方神医能看到这一切就好了。”
祁瑾眼眸低垂,不知名的情绪酝酿其中,良久,他才说道,“他会看到的。”
闻珞姝没有深究他话里的含义,只以为他是说方神医在天有灵能够看到这一切。
两人没有在此地多留,又往别处看了一看,这才回到县城。
他们回来后没多久,大娘也回来了,神情看着不太好,却也没有表现出来什么。
闻珞姝没有多问,只道是若有什么难处尽可以开口,然而大娘笑着回绝了。
又过了几日,从城外回来的人越来越多,大娘原先的东家也已经回来了,大娘过去看了一趟,又回来说继续给他们做饭。
“可会耽误你到那边做工?”闻珞姝问了一句。
“不妨事,掌柜的听说我是在给王爷和王妃做饭高兴的不得了呢,他说让我好好做,等王爷和王妃走了后再回酒楼就行。”大娘笑了笑,也觉得能给王爷和王妃做饭是一件顶有脸面的事。
两人正说着,却听见院外一阵喧哗之声。
不久就有人上前来报,有人找大娘。
不知怎的,大娘脸一下就白了下来。
闻珞姝注意着,心道这来人对大娘来说大抵是个麻烦。
大娘嗫嚅着,“王妃,我……我去看看。”
“大娘,咱们一起出去看看吧。”
大娘没有拒绝,闻珞姝便也出去看看来者何人。
刚开了宅子的门,就见一个瘦弱的男人怀中抱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婴儿似乎被他抱的难受又或者不知是别的什么原因,一直在哭,只是声音像小猫一样软弱无力,看着格外可怜。
男人看见大娘的身影,眼前一亮,把孩子往前举了举,“花她娘,你可不能不管这孩子啊,他怎么说也是咱老刘家的香火,你就算是不管他,你也得管管花儿呀。”
大娘面色一下冷了下来,是闻珞姝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
大娘看也不看那孩子,怒道,“泥人还有三分性子,你不要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