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珞姝自然不会告诉她们,她是因为用不惯毛笔才想到用木炭块做铅笔用。
她随口说道,“木炭块用来画图效果更好一些。”
丫鬟们虽不懂,却也没再问了。
看着闻珞姝投入到画图之中,乐言打了手势,乐语和福鱼便悄悄地出去把门关上,各自做事去了。
闻珞姝看着自己被木炭块染黑的手指,一时也觉得直接拿木炭块来画画不妥,这里没有橡皮擦,若是黑手指不小心弄脏了纸张就不好了。
她想了想,将木炭块用力掰成了两半,又再用力掰成了一个稍细的长条形状的炭块条,然后用纸张的一边卷了起来,一直卷到另一边,这样一个简易的铅笔就制作完成了。
乐言本想在这伺候小姐,帮小姐的忙,可刚刚闻珞姝动作太利索了,她一时也不知道小姐到底要做什么。
此时看着小姐那黑黑的手指,她立即反应过来,拿了铜盆盛了干净的水过来。
“小姐,请净手。”
闻珞姝闻言一愣,这才想起乐言还在身边,不知她刚才看见自己的动作会不会有疑问,若是她问起她该怎么说呢?
果然撒一个谎就需要千千万万个谎话来圆。
她心中思忖着,净了手,又接过乐言手中的手帕擦干净。
然而乐言什么都没有问,做完了这一切又静静地站立在她身边。
闻珞姝这才想起乐言本就是个沉默寡言的人,规规矩矩的,从不会多问一句。
她放下心来,拿着自己制成的简易铅笔全神贯注地投入到创作之中。
——
两日后。
午后的时光静谧安然,不知不觉中闻珞姝就已完成了大半服饰设计图,当她想一鼓作气完成这个设计图初稿时,乐语推开门走进来。
她脸色很是古怪,“小姐,李姑姑来说夫人让你去前院正厅一趟。”
闻珞姝抬起头来,“可有说是什么事?”
乐语又道,“李姑姑说王家小姐来找小姐。”
“王家小姐?是谁?”闻珞姝没有印象。
“是王秀语小姐。”
“王秀语……是她?”闻珞姝想了又想才想起花朝节那日故意来找她的茬,却被皇后娘娘下令掌掴的王贵女。
“她来做什么?”
“奴婢不知,只是听李姑姑说王小姐是一个人来的,非要见小姐一面,夫人让人请她去了前院正厅。”
乐语脸色古怪就古怪在这,到别人家来拜访怎会有下午来的,且两家也并不算是什么友交,不打一声招呼就上门实在是太不合规矩了。
闻珞姝没再多问,她让乐言为自己重新整理了一遍妆容,便往前院走去。
——
随着李姑姑一同进入前院正厅,闻珞姝便看到坐在主位上的冯氏和客座上的王秀语。
闻府但凡是有客人来都是在前院正厅接待,男眷自不用说是由闻崇接待,而女眷便是由冯氏接待。
上次明修长公主来冯氏不在,不得已才在老夫人的荣和堂接待。
闻珞姝进入前院正厅后先向冯氏行了礼,这才把目光转向一旁的王秀语。
王秀语脸上戴着一层面纱,即使到了屋里她也没摘下来。
看见她打量的目光,王秀语竟瑟缩了一下,显得很是怕她。
闻珞姝诧异,她何时变成洪水猛兽了,竟能让一个大姑娘如此惧怕。
而王秀语则是想起了那日下午看见的那个锦盒,那浓重的血腥气似乎还萦绕在鼻尖,令人作呕和心悸。
闻珞姝客客气气地开了口,“不知王小姐来找我有何贵干?”
两人除了花朝节那日外并无什么交集,若说还有什么牵扯,大抵就是与林祝双有关了。
可她跟林祝双是敌对关系,王秀语和林祝双是友好关系,俗话说敌人的敌人是朋友,可这敌人的朋友还是敌人啊。
虽心里这么想,闻珞姝还是把笑容摆在脸上,喜怒不形于色,这才是她需要修炼的。
王秀语看着闻珞姝人畜无害的面容,实则内心里早已把她当做蛇蝎毒妇来对待了。
可她此刻要向这个蛇蝎毒妇求饶,从她手中求得一线生机,实在是令人为难。
王秀语欲言又止,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一捏拳,一咬牙,蓦地站了起来,对着闻珞姝跪了下去。
冯氏和闻珞姝都吃了一惊。
冯氏给了李姑姑一个眼神,李姑姑会意,把正厅里的其他丫鬟们都赶了出去。
乐言和乐语站在闻珞姝身后,看着王秀语的动作如临大敌一般。
“还不快把王小姐扶起来。”冯氏似是在训斥丫鬟们没眼色。
乐言和乐语得令立即走上前,一人架着王秀语的一边,硬是把她给拖了起来,摁到了椅子上。
“王小姐这是做什么?”冯氏语气不善。
且不说王秀语这样做有逼迫的嫌疑,仅是在丫鬟们面前给闻珞姝下跪便是要让闻珞姝担上仗势欺人的名声。
王秀语眼眶盈满了泪水,听到冯氏的话,两行清泪自然流了下来,洇湿了面纱,整个人看着可怜极了。
若是不知情的,指不定以为王秀语在闻府受了什么委屈呢。
这并非是王秀语演技高超,而是真情流露,她不想回老家去,若是她回了老家不知何时才能再回到京都,到那时别说给瑾王做侧妃了,恐怕是嫁个好人家都不容易了。
更重要的是她的脸……
王秀语一想到这儿挣扎着还想跪下,乐言和乐语在她两边死死地摁着她。
她本就不想给闻珞姝下跪求饶,做那低人一等的姿态,此时被人按着不能跪下倒也顺了她的意。
王秀语咬咬唇,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
她边哭边道,“闻夫人闻小姐,我知道错了,求你们原谅我吧。”
冯氏和闻珞姝更不解了。
王秀语又一抽一搭地说,“闻小姐……是我鬼迷心窍,我不该……给你下毒想害你毁容,我求求你原谅我吧。”
王秀语说到这儿冯氏和闻珞姝都明白了,原来对闻珞姝下毒手的正是王秀语。
冯氏怒不可遏,登时变了脸色,“王小姐做了坏事只轻轻一句道歉就想就此揭过吗?那我家姝儿的苦可是白吃了?”
乐言和乐语对视一眼同时松了手,假装要跪下的王秀语没了支撑,猛的从椅子上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