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瑾澈害怕他把事情弄大，纵然他和林浩然关系再好，在这么多人面前闹翻，两个人的面子也过不去。
于是他站起来，微微挡住顾奚的去向，声音轻轻地，带着一点点哄的意味：“你喝多了，先坐下来，我把骰子给你。”
顾奚听见他的声音就更加难过了，他刚刚是不是也是用这样的语调哄着凌依诺的？
包厢里面的灯光忽暗忽明，刚刚刚好一束炙热的光扫过来，让顾奚看清了容瑾澈的脸。
他看着容瑾澈薄且色淡的唇，心里止不住的悲伤，这张嘴是不是才亲过凌依诺？
是不是很软？是不是像他的手一样，冰冰凉凉却又带着致命的温柔？咬上去的时候是不是很像吃果冻呀？
全场突然响起了尖叫声还有暗示意味明显的口哨声，甚至还有人贼笑着说：“我们先出去吧，奚哥要办正事了！！”
顾奚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早已经踮起了脚尖，嘴唇离容瑾澈的嘴唇仅仅只有一圈之遥。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容瑾澈的眼睛：“……”
在昏暗的包厢里，他的眼睛灿烂得像是最美、最亮的星星，里面倒映着一个小小的自己。
他的心脏疯狂跳动起来，像是要突破胸膛。
他咬咬牙，都到这一步了，一不做二不休，先把他强了，他刚刚和凌依诺卿卿我我的事情他也不想管了，只要他以后属于自己就好。
他又有点酸涩感，容瑾澈你看我都把我的底线和尊严降低的如此卑微了，你能不能给我一个回应？
闭上眼睛，一点点靠近。
这个包厢一瞬间静音了，顾奚都能听见容瑾澈清晰的、快速的心跳声。
他感觉他的心跳快得有点不正常，心里有点激动，容瑾澈是不是喜欢自己的，不然为什么心跳这么快？
他感受到了胜利的喜悦，但心脏也在七上八下着，手心都出了许多汗。
好近呀，他都可以感受到容瑾澈的呼吸喷洒在自己脸上的温热感了。
太近了，他已经有了点窒息的感觉了。
嘴角忍不住的上扬，艹，太欲了吧，艹，这谁吼得住呀。
容瑾澈！！容瑾澈！！
他感觉自己已经变成了容瑾澈的头号迷弟。
眼睛也偷偷眯开一条缝，他本来就是想要好好看清楚这一刻，毕竟是自己的初吻，还是和自己喜欢的男孩子。
结果就猝不及防地撞上了容瑾澈的眼睛，那眼睛里的东西太多、太杂，他有点读不清楚，依稀可以看见里面的挣扎和欲望。
他心里正疑惑着，就看见容瑾澈撇过脸去了。
顾奚：“……”原来如此…
他难过得身体都在颤抖。
林浩然：“……”艹，这他妈什么鬼？！艹，顾奚都自己送上门了，他他妈的到底要干什么？
吃瓜群众：“……”挖槽，这他妈太刺激了吧！什么情况！校霸倒追被拒？！明天学校的头条又有新闻了好吗？
容瑾澈轻笑着：“这么多人看着呢。”
他心里不是这样想的，他觉得如此不堪、弱懦的自己不配得到顾奚的亲吻。
他不用动脑子都知道那群人是怎么想的，所以他舍不得顾奚被他们嘲讽，他只能这样说。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他们在场所以不好意思了呀，果然校草就是害羞。
啧，他们就这样错过了一场好戏？还想看看校草和校霸是怎么样接吻的呢。
林浩然皱起眉头，这容瑾澈是真直男还是根本就没这个意思？
顾奚垂下眼眸，自嘲一笑，他终于读懂容瑾澈眼里的挣扎了，原来是不爱，但又不想让自己丢人。
他坐回地上，佯装无事道：“好了好了，玩游戏吧。”
容瑾澈一直紧攥在身侧的手慢慢松开，也轻轻松了口气，无视自己的疼痛，在心里夸自己，对，容瑾澈你就要这样狠下去。
他摊开掌心，把两个骰子展示给顾奚看：“那你还要吗？”
顾奚摇摇头，他的意思根本不是这个，他只是气不过想要找个理由出出气而已。
容瑾澈点点头，把骰子放在容器里面，上下左右开始摇晃起来。
边摇边问道：“买大还是小？”
顾奚神情有些激动，眼神盯着骰子盒，手有些颤动：“小。”
容瑾澈听到他说的话之后，挑挑眉，干脆利落地放下骰子盒。
顾奚咬住唇一定要是小呀，他要最后、最后测试容瑾澈一次。
最后一次假如这次的结果还是他不喜欢自己，那自己就放弃，干脆利落，毫不犹豫。
嗯，对就是这样，他总要给自己留点尊严吧。
打开，的确是小。
容瑾澈对他看着，眼底盛满温柔和笑意：“你赢了。”
那一瞬间，顾奚一恍惚，以为容瑾澈还是从前那个宠溺、纵容他的容瑾澈。
他鼻头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看他眼前闪过容瑾澈和凌依诺抱在一起的画面，心猛的一疼，微微回过神来。
他手指陡然收紧，眼睛盯着容瑾澈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现场气氛有些诡异，众人面面相觑，他俩这又是在玩啥？
容瑾澈垂下眼眸，看着那两个骰子，一个是两点，一个是一点。
他启唇，声音轻到几不可闻：“嗯。”
旁边的人听见容瑾澈的话，尖叫起来，叫嚣着要他两亲亲。
顾奚淡淡睨了他们一眼，他们自动消音了，同时越发感觉气氛不太对，一切都太诡异了。
顾奚对容瑾澈扬扬下巴，示意他继续。
表面上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醉酒样，实际上内心已经跑完了一整个马拉松。
他有喜欢的人？那是自己还是凌依诺？亦或者两个都不是？
可能自己比凌依诺的胜算大一些？毕竟所有人都在说他喜欢的是自己，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而且百度不是也这样说的吗？
容瑾澈边摇骰子边问他：“买大还是买小？”
顾奚咬唇，身侧的手越攥越紧，声音低沉，透漏着紧张：“大。”
容瑾澈挑眉，继续摇了一会儿，放下，打开，一个五点，一个四点，果然是大。
顾奚皱起眉头，他什么时候变成赌神了？
容瑾澈的手不由自主地抓紧衣摆，死死捏住，骰子是他故意投掷出来的，就是为了顾奚问他问题，而且他也知道顾奚一定会问他这个问题。
一切都如他所愿了，他为什么又不想说了呢？一切都是他计划好了的，他为什么又这么难过呢？
顾奚眼神非常黯淡，黯淡得像是被乌云遮住了的黑夜，没有一颗星星在里面了。
其实他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但还是想要拼搏一下。
他开口道：“你喜欢的人是男生还是女生？”
原谅他真的没有勇气直接问他，你喜欢的是我还是凌依诺。
只单单这一句话，就耗光了所有的尊严和高傲。
容瑾澈攥紧手心，手握成拳，半响没有说话。
全程安静得像是火葬场一样。
顾奚的心越来越沉，最后像是沉入了湖底，荡不起一丝涟漪。
隔了好久，容瑾澈依旧没有说话，顾奚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大颗大颗滚落下来。
指着容瑾澈，表情略显癫狂：“容瑾澈，你能不能男人一点？不喜欢我就直说，沉默是个什么鬼？”
容瑾澈咬住牙，依旧不说一个字。
顾奚看他的样子，笑着点点头，挑眉道：“挺好。”
他站起来，笑得像个疯子：“很好。”
边笑边流眼泪。
林浩然被他吓到了，赶忙喊众人出去。
大家看见这赤裸裸的拒绝名场面也被吓得不轻，都害怕校霸恼羞成怒，到时候把他们都K。O了怎么办，连忙推搡着跑出去了。
顾奚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容瑾澈，吐出一句话来：“那你喜欢凌依诺吗？”
他感觉自己说出这句话时，尊严碎了一地，短短的一句话，却像是他把心肺掏出来，摆在容瑾澈的眼前，任由他肆意伤害。
容瑾澈也同样看着他，又过了许久，他点了点头。
顾奚的眼眶一瞬间湿润了。
太疼了，疼到他不能呼吸，疼到他觉得自己还不如去死，也许死都没这么疼。
他嘴巴微启，用力地上下呼吸，想要说些什么，却一时间失去了语言能力。
突然传来开门声，顾奚看过去，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走进来。
顾奚眯起眼睛，他的酒吧都有人敢来找茬？
男人走到顾奚的面前，态度蛮狠嚣张：“这个场地爷包了，你们给爷滚。”
顾奚冷笑，他刚好心情不好，有人撞枪口上了，他也就不拦着了。
找死要怎么拦？
他挑眉道：“走是不可能走的，其他的你看着办吧。”
废话，他走？这个酒吧都是他的好吗？
男人余光中扫到酒瓶：“就拼酒怎么样？”
顾奚看着酒瓶，冷笑一声，他这次算是有一个正当的理由喝酒了吧。
他抬手准备去拿酒，容瑾澈一个跨步挡在顾奚的面前：“你喝多了，别再喝了。”
说完他就后悔了，自己刚刚那么伤害顾奚，现在又在这装什么烂好人呢？
他喝酒不都是为了自己吗？
果不其然，顾奚听到这句话后，面带讥讽地看着他：“你有什么资格关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