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个电话,代表的不只是自己,还有妈妈和奶奶的性命。
有消息发过来,容瑾澈呼出一口气,犹豫半响,终于轻轻点开。
[瑾澈哥,我是依诺,你放心,我会把他拖住的,你好好生活。]
[还有可不可以不要忘记我?]
那种拥堵感又来了,容瑾澈按住胸口,大口呼吸几次。
他把自己缩在被子里,卷曲成一团。
不知过了多久,他从被子里探出头,无意间瞄见窗外,太阳已经初升了。
光透过窗户,一点点洒落在桌子上,炙热而明亮。
象征初生,也代表重生。
他想起,从凌家逃出来的那一早晨,太阳也很炽热。
光照在前方的道路上,他带着奶奶和妈妈头也不回坚定地向前走。
容瑾澈长长吸进一口气,天亮了,一切都会好的。
“叮铃铃。”手机闹钟响了。
他去洗手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下一片乌青,眼里也被红血丝侵占满了。
衬衫的纽扣没有扣好,露出精致锁骨下的一条疤痕,贯穿整个胸膛。
这是自己第一次偷偷进入他的书房,破解机关密码后,被他发现,他用皮鞭打的。
热水还在放,不一会儿镜子上就布满了雾气,他双手撑在洗漱台上,胸口闷疼的感觉又袭来。
无力,困倦,席卷过来。
他突然因为自己这个窝囊的样子愤怒起来,一拳捶到镜子上。
镜子剧烈晃动起来,发出很小的“划拉”声,却没有裂开。
容瑾澈低眸苦笑,自己还真的是无能,只能也只配迁怒镜子。
笑着笑着,嘴里就尝到了苦涩的味道。
他打开冷水,把头伸到水龙头下。
不知过了多久,他觉得自己好多了,关了水,对着镜子摆出一个笑容。
确定自己看上去和平常无异,走出去,开始写作业。
学了一会儿,他去做好早饭,刚好吃完,奶奶和妈妈也出来了。
容母今天的状态不错,温和道:“帅帅今天是不是要回学校了?”
容瑾澈哭笑不得:“妈,都说了,我现在都大了,不要喊我帅帅了。”
容没母坐在他对面:“你多大都是妈妈的宝贝,妈妈就喜欢喊你帅帅。”
吃完饭,容瑾澈背上猫包就把奶油带走了。
他刚刚进教学楼,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信息素味道。
味道甜腻中糅合青梅酒的清爽,他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顾奚。
突然想知道他在做什么,脚下的步伐也不自觉地加快了。
进了寝室楼,发现全楼没有一个人,他翻看班级群,才知道今天数学系要跑早操。
而这栋楼都是数学系的。
他蹙眉,都走了,那这个信息素是谁的?
他顺着信息素的味道跑过去,然后,站在了自己寝室门口。
是…
顾奚?
他分化了?
他来不及多想,赶紧开门进去。
顾奚躺在床上,面色潮红,被子被踢下床,嘴里哼哼唧唧的。
容瑾澈上了楼梯,轻轻拍拍他的脸:“顾奚,顾奚,你还好吗?”
顾奚费力睁眼,却只能眯成一条缝,感觉那只在自己脸上抚摸的手好凉快,忍不住用脸蹭了蹭。
声音奶奶道:“嗯~难受。”
容瑾澈想要把手抽出来,带他去医院,突然发现,他的脸烫的厉害。
容瑾澈看着他如此难受,释放出些许安抚的信息素,把他抱起,走下楼,经过操场的时候,接受了全操场人的目光洗礼。
抱着的人在怀里也不安稳,一直蹭,说“热”,还要往上攀。
他一路跑到医院,已经汗流侠背。
安置好顾奚,他松口气。
医生神情凝重:“大龄omega分化,身边怎么能没有个人呢?”
容瑾澈皱眉,怀疑自己听错了:“医生,你说他是…?”
医生瞪着他:“omega啊,他是omega啊,你不会不知道吧?”
容瑾澈抿抿唇,顾奚一直说自己是alpha的。
医生怀疑地看着他:“你是他谁啊?哥哥?”
“我是他…室友。”
“室友?就算是omega分化,也是有风险的,更何况他都是大龄了,没有家人朋友陪同,很危险的。”
容瑾澈愧疚地低下头:“不好意思。”
医生摇摇头:“有什么事情再告诉我。”
“好。”
容瑾澈回到病房,看着床上躺着的顾奚,他刚刚已经打过抑制剂,现在信息素平复多了,睡得也安稳多了。
容瑾澈在他床边坐下,静静地看着他的睡颜
汗沾湿顾奚的前额,头发湿哒哒地贴着脸颊,脸色白中透着不正常的红,病态感十足。
眉头紧紧锁着,容瑾澈伸手想要帮他抚平,碰上他的额头,就发现他头更烫了。
顾奚嘴吧唧吧唧两下:“咳,难受。”
抓着他的手,放到鼻子下,努力嗅。
嗅了一会儿,眉头缓缓松开,这个人似乎放松了些。
容瑾澈释放的信息素多了些,控制在不惊扰到别人的程度,想要尽可能地安抚他。
抬手按床头的呼叫铃。
顾奚抬腿把被子蹬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声音里哭腔浓厚:“容瑾澈,我难受。”
容瑾澈看着他这个样子,心里狠狠一颤,鼻头也有些酸。
他努力眨眨眼睛,把泪水逼回去。
帮他掖住被角,另一只手握住他的手:“没事,医生马上就来了,你别怕。”
顾奚嘴唇动了动,声音很小,容瑾澈向前探身,把耳朵贴近他的唇。
听清话后,心头酸意更甚。
顾奚说的是,“容瑾澈,为什么alpha分化怎么疼啊。”
容瑾澈不知道该怎么说。
顾奚一直觉得自己是alpha,活得天不怕地不怕,骄傲肆意,喜欢保护别人。
这种性格的人,会忍受自己是omega吗?
他如果知道自己是个脆弱不堪的omega,反是个要被保护的omega,他会怎么办?
容瑾澈手指缓缓上移,抹去顾奚眼角的泪。
医生进来:“怎么了?”
“他好像更难受了。”
医生快步走过来,容瑾澈自觉走到后面。
顾奚藏在被子里的胸膛剧烈运动,上下起伏,含糊哭泣道:“别走,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