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看着依旧站在车边不打算进去,眼睛里却写满关切的容瑾澈,疑惑道:“你不进去吗?”
“等一下。”
医生点头,带着护士和顾奚进去了。
男人目送顾奚走远,转头怒视着容瑾澈:“你什么意思?你特么谁啊?”
容瑾澈心疼得全身没有力气。
攥攥手心,手还是抖着的,他不敢回想自己接到顾奚电话后,一路上的心路历程。
他靠在车门上,眼睛通红地看面前的男人,戾气在体内暴走。
他想进去看看顾奚,哪怕不能替他做手术,但一墙之隔,他也可以心安一些。
但他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一拳打在男人的脸上。
顾奚昏睡之前,抓住自己的手说不要哭,要是想哭的话,就帮他狠狠揍那个男人。
他的要求自己怎么可能不满足?怎么舍得不满足?
但他的眼泪已经从眼眶上滑落,他已经哭了。
唯一的补救方式,就是狠狠揍面前这个男人。
他又一拳打在男人的身上。
男人重重摔在地上,也火了,一骨碌爬起来,也一拳打在容瑾澈的肚子上。
语气嚣张而狂妄:“你特么有什么资格打我?”
容瑾澈连续甩出去好几拳,陆续打在他的手臂上,一拳比一拳用力,像是被逼入绝境的困兽。
其实他是想要打他的肚子上,甚至恶毒的、少见的想要这个人去死。
但他的慌张感还没有褪去,手也在发抖,根本打不准。
男人也被他打得火气大,再联想到刚刚顾奚的强烈反抗可能就是因为容瑾澈就更加恼怒。
自己追了那么多年的人最后被这个人得到手了?
让他怎么不气,怎么不恼?
他出拳快准狠地打在容瑾澈的颧骨上。
容瑾澈的半边脸都麻了。他用舌尖抵一下后槽牙,冷笑出声。
抬手一抹嘴角,看着指尖上的血,眼里迸发出凶狠的精光。
不复以往的淡雅和绅士,像是被人端了老巢发怒的狮子。
这一刻,顶级A让人敬畏和惧怕的上位者气场在他身上显露无遗。
男人没来由地慌张起来,这是普通A对高等A的与生俱来的臣服。
他上前一步,直接拦腰抱起男人,向后摔去。
这一招,还是和顾奚学的呢。
他眼中划过一丝温柔,连紧绷的下颚线也跟着放松了些。
不过下一秒他的动作更加急切了些,赶快解决掉该解决的了,顾奚还在等自己呢。
他脑中显出一个画面,那就是顾奚每天晚上入目垂前,都会在床边点一盏小灯,整夜都不灭。
心又开始ten起来,不间断地侵扰着他的情绪。
他感觉自己连灵魂都要月兑离身体。
顾奚这么怕黑的人,现在一个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
手术台上灯亮不亮?可不可以照进他紧闭的眼里?帮他驱散黑暗,带给他一丝慰///ji。
容瑾澈这头困兽很快就解决掉了面前的敌人,刚好这边的区域守护官来了,容瑾澈拿出手机给守护官发了男人企图强po顾奚的录音。
他突然很佩服自己,在察觉道顾奚打得是急救电话后,居然还会想起录音,就是为了把这个男人绳之以法。
这次来的守护官刚好是他母亲以前的朋友,他把录音交给他很放心,但还是嘱咐不能外传。
守护官也很善解人意地同意了。
男人面露凶光,被守护官擒住的时候,甚至还在挣扎,守护官不敢对他下狠手,他居然还一拳打在守护官的脸上,最后被守护官按在地上,一脸难堪。
容瑾澈把一切解决好,还和守护官表示感谢后,他马不停蹄地跑入大厅,直接去了顾奚动手术的那一层楼。
这医院他熟,每次陪母亲复检都是在这里,院长也是他母亲的朋友。
他蹲在手术室门口,红着眼眶看着手术室的大门,以每秒十次的频率抬眼看上头的[手术中]几个大字。
有护士路过,看到这样一个高大的男人现在像个小猫一样蜷suo在角落,还眼巴巴地看着大门,心头都一酸。
走过去:“先生,这边有凳子,你不用蹲着的。”
容瑾澈摇摇头,一言不发。
护士看他满身的xie迹,脸上有青色,衣服上也都是灰尘,明显就是和人打斗过还受了伤的样子。
叹口气:“要不,你先和我过去包扎一下?”
容瑾澈依旧摇摇头。
护士有些可惜地摇头走了,走到护士台的时候,还趴在桌子上遗憾道:“看到手术室门口那个大帅哥了吗?那么好看,可惜是个哑巴,不会说话。”
另一个小一些的护士用护士台里伸出脑袋看向容瑾澈的方向,激动道:“还真是,真好看,他有对象吗?”
护士嗤笑:“好看有什么用啊,哑巴,你两以后怎么对话啊,你会哑语啊。”
小护士叹口气:“可惜了。”眼睛还忍不住瞟过去。
容瑾澈听的到他们的对话,但他不想说话,张嘴都变成一种艰难的事情。
他只想这样静静地看着门口,好像这样就可以看到顾奚。
看到他的笑,他的闹,他调皮地陷害自己,他……
不管怎么样,不管是什么神态的他,只要是他就好。
容瑾澈清晰地察觉到自己的情绪在因为另一个人的喜怒哀乐而波动。
他清楚看见前面有个深渊,里面收纳着顾奚的所有。
他靠近,虽缓慢却不迟疑,没有丝毫犹豫。
他听到有神明在他耳边浅笑:“一旦踏入,在劫难逃。”
他也听到自己的心声,在讥笑反击:“我已经在劫难逃了。”
如果深渊里的是顾奚,他愿意束手就擒,陪着他一起陷入更深的黑暗,免得小朋友哭的时候都没有肩膀靠。
想起顾奚和小黑绝交那天晚上,他喝得伶仃大醉,卸下伪装,躲在被窝里小声抽泣起来,还边哭边要妈妈抱。
他眼角挂着泪,嘴角却上扬。
小朋友果然是小朋友。
胡思乱想了许多,从第一次见面到今天早上顾奚的调皮举动,却一直没敢想近在咫尺的刚刚。
太疼了,疼到他不敢回忆。
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