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个小时以前，他绝对、毫不犹豫的回答：“我喜欢他，非常非常喜欢的那种”，但现在他却犹豫了。
不仅是因为凌依诺的话，更多的是，他不知道自己的未来是什么样子的，他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给顾奚一个未来。
凌源还活着，无时无刻不盯着自己，他不能再拖一个人下水。
他敢确定，他现在和顾奚在一起的话，下一秒，他就会遇难。
所以他要先对付掉凌源才配获得他自己的人生。
他闭上眼睛，遮掩住自己眼底的痛楚。
如果，他一开始就离得远些，现在他们是不是还是安然无恙，不会都这样难过？
但他又怎么甘心和顾奚一直各自安好？
他明明是人生中最璀璨的时光，明明是可以拥有全世界的年纪，却偏偏…
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喜欢第一人，不想看见他受伤，不想看见他的眼泪，一点点苦都不想让他吃。
他又想起了顾奚暗淡的眼神，微微攥紧拳头，也许……
也许，他可以搏一搏，也许，顾奚并不想他想象的那边脆弱，他也可以扛枪和自己一起上阵，也可以抢过对面人的刀保护自己，他是不是可以赌一下？
他苦笑一声，自己就是一直抱着这个心态才放任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抱着一丝侥幸和期待，现在这么还敢这样想？是真的不想让顾奚活了吗？
这是他第一次喜欢别人，他就算日常表现得再怎么沉稳，再怎么瞻前顾后，也掩盖不了他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血气方刚，也有冲动和执念。
就算他再怎么伪装，再怎么克制，他也和普通的男孩子一样，想和喜欢的人耳鬓厮磨、长长久久。
但现实告诉他，不要存有幻想，你不配。
他刚刚在车子上好好想了一下，假如这次爆炸的事情落在了顾奚的头上，假如顾奚没能逃出去，他会发疯成什么样子。
理智告诉他，你承受不来这个后果。
可感性还在劝他，你再勇敢一次吧，事情都发展到这个地步了，难道你要在这个时候脱逃吗？他已经喜欢上你了……
容瑾澈的手掌一直、一直收缩，最终指甲在掌心上刻下深深的印子，力气大到像是要把那块肉掐下来以平复自己内心的疼痛。
感性还在不停地劝说，你要这个时候退缩吗？他都已经喜欢上你了，这时候退缩的话，你们都会很难过的。
理智反驳道，这时候退缩还来得及，你非要等到你们俩在一起了，爱得难舍难分的时候，看着一个人死掉？
容瑾澈心脏狠狠一跳动，他蜷缩起上身，忍不住求饶道，你们别再说了。
理智化身的那个小人又说道，你看，现在让你想想你都难受，到时候你真的可以接受那一幕？
他死死闭着眼睛，极力阻止眼泪的外流。
心里已经做下一个决定了。
睁开眼睛正准备回答林浩然，顾奚就跑出来了。
一看见林浩然就开口说道：“林浩然，你干嘛呢？说了不醉不归的，你居然…………”
他看见了谁？
是容瑾澈吗？
他回来了？
他牵扯起嘴角，哭笑不得地想，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回来了？他不是正抱着凌依诺正在说些甜言蜜语吗？
他想要忽视容瑾澈直接拉着林浩然走进去，但想了想，自己和他还没什么呢，又何必装出一副被劈腿的模样。
林浩然偷瞄了一眼容瑾澈，看他的眼神一直克制得留恋在顾奚身上，心里有些不好的猜测。
害怕顾奚伤心，就把他推进去：“你先进去，我和容神说会话，乖哈。”
容瑾澈咬住舌尖，强迫自己转过头，不再去看顾奚。
顾奚刚刚就是在和容瑾澈赌气，余光却一直在偷瞄容瑾澈，现在看见他扭过头，眼神黯淡下来。
半响，自嘲一笑，顾奚啊顾奚，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现在也是时候把自己把自己的位置摆正一点了。
他心在往下滴血，一点一点，像是杜鹃啼血般的悲鸣。
表面上却佯装着一点事情都没有的样子，扬起笑脸对林浩然说：“那你两早点进来。”
手握成拳头，极力克制自己多余的、不该存在的情绪，转头平静道：“你也早点进来吧，都等着给你过生日呢。”
容瑾澈点点头。
顾奚嘴角裂开的弧度更加大了，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后就转身走了。
对，你就是要这样走，酷一点，洒脱一点，不要回头，也不要流眼泪，你就算是输了，也要输得漂亮。
心里这样鼓励自己，嘴角却尝到了眼泪的苦涩感。
容瑾澈你既然不喜欢我，又为什么要来招惹我？为什么要让我喜欢上你？
他手放在胸口的位置，狠狠地掐着，为什么？怎么会这么疼？
容瑾澈……
容瑾澈看着他远离的背影，眉头锁得越来越紧，心疼得无以复加。
林浩然叹了口气，感情这种东西向来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他这个旁观者看到一清二楚，容瑾澈是喜欢顾奚的，那现在又是闹哪一出？自己刚刚问他问题，他为什么又不回答？
可能是有别的苦衷？
他心里这样安慰自己，因为他不相信自己会看错人。
算了，自己就最后帮他一次，毕竟是自己父皇喜欢的人。
舔舔唇，说道：“你走之后，就有人发了照片和音频过来，照片里面是你和一个女孩子举止亲密地抱在一起，还……”
容瑾澈心七上八下起来，皱起眉头，追问道：“还什么？”
林浩然深吸一口气：“还衣冠不整。”
容瑾澈眉头皱成“川”字形，嘴角直抽抽：“什么？？”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飘向顾奚离开的额地方，心脏无孔不入地疼了起来，怪不得……
怪不得小朋友那么难过。
他艰涩开口：“那音频呢？”
林浩然看见他的反应，明了他也不知情，在心里想，这特么是什么虐恋？
表面上却只是耸耸肩回答道：“就是你哄那个女孩子呗。”
容瑾澈有些艰难地开口道：“女孩子？”
说完，他脑海里就生出一个不好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