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奚脑仁疼,在内心咆哮道,艹,别他妈逼逼赖赖了,我知道我自己心里怎么想的。
小黑人抱胸:“你真的知道你怎么想的吗?你要是知道的话,今天就不可能出现两个人了。”
的确,小黑和小白意见不一样,要是顾奚知道心里有数,肯定只会有一个想法。
顾奚被揭穿了脸红了红,随后更加凶道:“行了,不需要你们教我怎么做,我自己知道,滚吧。”
说着,他自动屏蔽大脑传来的一切讯号,进入放空状态。
为了不去想这些乌漆嘛黑的东西,他还轻哼起了歌:“喜羊羊,美羊羊,懒羊羊,沸羊羊……别看我只是一只羊…”
容瑾澈刚好给他消毒包扎好,就听见小朋友唇齿之间传出的轻哼,他勾唇一笑,刚好被顾奚捕捉到这一幕。
小少爷直接原地炸毛:“你干什么?是不是在嘲笑我?”
容瑾澈轻笑:“没有。”
话音刚落,猛然背脊一疼,他狠狠咬住唇,想要用疼痛换来清醒。
他偏偏身体,去包扎凌依诺的手腕和脚踝处。
容瑾澈看着那些已经化脓的伤口,心里的愧疚泛滥成灾,倾巢而出,像是要把他淹掉,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的心肺全部都揪在一起,疼的他微微弯下腰。
凌依诺的手上有烟烫过的痕迹,手腕上绑着的麻绳都把她磨出血,他甚至看见血里面有绳子上的刺,早已经被血泡成了深红色。
一片触目惊心。
容瑾澈的眼睛被这入目的红刺痛,帮她包扎的手都在颤抖。
他身上也越来越疼,蹲着的腿也渐渐麻木,全身上下都无力起来,他努力将全身的注意力放在手上。
眼前渐渐模糊,看什么都变成了一片虚幻。
强撑着刚刚完成最后一个蝴蝶结后,他直直地向后倒去,耳边响起顾奚的叫喊声,最后的意识里,是顾奚惊恐的神情。
容瑾澈勾唇一笑,不合时宜地想着,顾奚长得真好看,就算是瞪大眼睛、神色慌张,也好看。
随后,他缓缓闭上眼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隔绝了。
阿节从远处跑过来,他刚刚在帮受伤的朋友包扎伤口,一回头就看见了自己的老大倒下了。
着急忙慌地跑到容瑾澈的身边,就看见大嫂已经把容瑾澈背起来,用手拖住他的双腿,脚步坚定地向外走。
阿节刚准备惊叹于大嫂的反应能力超级快,而且丝毫不慌张,就看见他打颤的双腿和上下抖动的肩膀。
他一时间没弄懂,是大嫂背不动大哥呢,还是在难过。
顾奚带着哭腔的声音就传入他的耳边:“容瑾澈,你别睡,别睡,你要是睡着了…”
他的泪水像是决了堤的河水不停向下流,他可以感受到眼泪在夺眶而出,争先恐后,可他一点阻止的能力都没有。
前方的路变得模糊起来,看什么东西都是重影,还是加了超高倍滤镜和高度磨皮的那种。
他想把眼泪都抹掉,可腾不出手来,只能使劲眨眨眼睛。
面部的幅度太大,额头上的血和汗又都滚落下来,眼睛进了汗,胀痛酸麻,又进了血,看东西又加了一层血橙滤镜。
顾小少爷感觉自己活了二十几年,就没这么狼狈过,他低声骂一句,继续歪头和早已没有知觉的人说话:“容瑾澈,我求求你,别睡。”
阿节走过来,想要把容瑾澈扶到自己的身上,顾奚摇摇头,扶着容瑾澈腿弯的手更加用力了些。
阿节怕他累着了,想继续说些什么,却看见顾奚充满血丝的眼睛,布满青筋的脸,一时被唬住了,去扶容瑾澈的手就这么僵在原地。
顾奚看阿节被吓到了,也明白自己现在的表情是有多吓人,努力牵动面部肌肉,挤出一个笑容,想让自己看上去“正常”一点。
他说道:“你帮我擦一下额头吧,汗太多了,不舒服。”
阿节点点头,但他衣服上也到处都是血迹,左右看看,也没找到一块干净的地方,当机略显局促地站在那里。
顾奚轻笑:“没事,帮我把额头汗擦干净就行。”
阿节想起自己口袋还有个纸巾,赶紧拿出来,纸巾外面有塑料袋包装着,还是干净的。
他松口气,伸出手帮顾奚擦干净额头,仔仔细细。
他一直很崇拜像顾奚这种成绩好家世好的贵公子,再加上这还是自己的大嫂,他自然不敢怠慢,甚至还担心自己在大哥意识不清时,没有替大哥照顾好大嫂。
顾奚对他温柔一笑:“谢谢。”
说完,把容瑾澈往上托了托,继续向前走,脚步越来越快。
他额头上的汗又再次冒出来,又一次糊了眼睛他边流着眼泪,边托着容瑾澈向前走。
虽然容瑾澈早就昏迷过去了,但顾奚还是觉得他听得见自己说话,哽咽道:“容瑾澈,你一定要坚持住,呢说过,不会丢下我的,呢要记得自己说的话。”
监控室里坐着的凌源冷笑一声,旁边的手下立即上前询问道:“老大,需要组织他们吗?”
凌源摇摇头,语气中的喜悦藏不住,嘴上却还虚伪道:“我这么聪明的儿子,就要英年早逝了,怪可惜的。”
手下依旧低着头。
凌源继续笑着:“用一个没有用的养女,换一个太过聪明的儿子的性命,你不觉得很值吗?”
手下中气十足道:“是。”
说完就退到后面去,安静得像是不存在一样。
凌源摸摸下巴处不存在的胡子,嘴角依旧勾着冷笑,中了那一枪,他根本活不了。
他勾勾手,手下再次上前。
凌源道:“这次我们折损了多少人?”
另一个盯着监控的人转头汇报道:“总共三拨人,除了第一波人还可以用之外,其余两波都不能再用了,还死了一个。每一波都是十五个人。”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面无表情,没有遗憾,没有可惜,就是一种漠然。
仿佛生死是这世界上最平常不过的事情,仿佛那些只是陌生人,而不是一起共事许多年的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