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北高速发生车祸,两辆货车相撞。从现场来看,是后面大货车想要违规超车,不小心把前面的小型厢式货车挤出护栏。大货车自身重,惯性大,刹车距离远,拖行小货车足足一百多米,等好容易停下来,小货车前轮早就报废了。
本是个责任明显的交通事故,不用麻烦刑警队的,谁知道这大货车司机居然是个不知好歹的,不分青红皂白把人家小货司机给打了,还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非说小货司机故意别他车才造成了事故。
不过比上这边的趾高气昂,更奇怪的是那小货司机,被打了也一言不发,只一副心急想要赶紧脱身的样子。接警的是交警队队长韩林,知道这条路经常有人超载,以为又抓住一个冒险的,哪知命人强行打开车厢检查时,几乎没气死,这才打电话通知了刑警队。
交警队和刑警队属同一级别部门,队长韩林和周斌是同一批参加工作的,韩林这个人有些严肃,不苟言笑,平日里和周斌就是互相配合工作的关系,说不上有多好。刑警队队长周斌被隔离审查,在警局里不算什么秘密了,还能办事的只剩一个钟锦尧,韩林也只能打给他。
钟锦尧在电话里了解了一些,带着人过来一看,也几乎呆住。只见这辆才三米多点的小货厢,里头竟黑压压的都是人。足足藏了十几个,而且都是男人,个个衣衫褴褛灰头土脸,见着警察也不呼救反抗,都像是精神不正常的样子。
而且车厢封闭,估计怕他们缺氧闷气,这司机居然在车厢顶上开了个透气口,边缘切割的痕迹很新,应当是才打开不久。但是十几个人,就算开个透气口也无济于事,空气依旧污浊不堪,而且从现场来看,这些人是吃喝拉撒都在车厢里,一打开车门就是一股恶臭混着发霉的味道,起居的被褥和生活用品胡乱堆在一起,黑乎乎的根本分不清谁是谁的。
以前没有碰见过这样的,这分明就是不拿这些人当人。韩林震惊了一瞬,迅速控制住小货司机。那大货车司机见这情况不妙,也不抖威风了,赶紧表示自己还要急着送货,车也有保险,不要赔偿,就不打扰了。
韩林哪里肯放,迅速和钟锦尧做了交接,一股脑全都带回了市局。
被当场抓住,那小货司机没什么可狡辩的,捂着被打肿的脑袋,如实交代了自己知道的事“警察同志,我说的都是实话,我就是个跑运输的,谁给钱我就给谁跑,这些人真的跟我没什么关系呀!”
“那是谁叫你跑这一趟的?”钟锦尧厉声质问“又是从山北送到哪里?”
“送到洋城……”小货司机忙道“我不认识那个人,他也事先没有说过要送的是人,如果提前知道,我肯定不会接这个单的呀。”
对于这种事前抱着侥幸心理,事发后又后悔不迭的人,钟锦尧同情不起来,不屑一笑“你知道货车厢载人是不允许的吗?”
“知道……”小货司机忙点头“……知道,可他们说万一被抓,也只是扣分罚款,大不了他们出钱……”
听他还避重就轻,钟锦尧气得拍案而起“这他M是出钱就能解决的事儿吗?!你涉嫌拐,卖人口你知道吧?”
这人显然吓懵了,呆了几秒,几乎哭出来“警察同志,这可不能乱说啊,我上有老下有小,就是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做这种事啊。”
“放屁!”钟锦尧气急“你刚开始不知道要送的是人,后来知道了为什么不拒绝?为什么不报警?你敢大着胆子上路分明就是不害怕,这会儿在这装什么孙子?!”
“我……我……”
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钟锦尧根本不给他思考的时间,紧追不舍“是谁叫你接这单生意?从哪里送到哪里?都跟什么人接头?最好一五一十全都交待清楚!”
“是……我说……”小货司机就如他自己说的,就是个平头老百姓,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早吓得没了主意“我说……我们经常等活儿的西部大市场,就在山北火车站西面,有个人问我走不走远路,走一趟给我十万。说实话今年的行情有活就不错了,哪里还敢挑呢,何况给这么多钱……我,我就接了……”
钟锦尧蹙眉问道“平时走一趟能挣多少钱?”
司机想了想“抛开油钱,路上花费,一趟能挣个六七千……”
钟锦尧嗤笑一声“比你平时多出十倍不止,你也不问问就敢接?胆子挺大啊你!”
“不不不……”司机忙解释“我起先不接的,他说他要送的东西是南边的老板着急要的,晚送一天他就要损失好多钱,而且只要我如期送到,还能额外加钱……我家儿子快要毕业娶媳妇了,需要用钱的地方多,所以我就……”
“富贵险中求,对吧?”钟锦尧敲敲桌子“你有没有想过他们这种生意被你知道了,你还有没有命活着?”
怎么能没想过呢,可那样一堆钱放在面前的时候,这样的风险就已经不算风险了,金钱,会叫人连理智都没了。
一直审到凌晨两点才结束,安顿好剩下的事,钟锦尧才猛然想起自己连晚饭也没吃。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忘记吃晚饭,钟锦尧心道一声算了,大步朝院子里走去。
没摸到钥匙才想起车给程子纬开走了,正打算打车回家,就发现自己车停在警局门口一棵杨树下,车窗开着一半,程子纬同学已经放倒了座位睡得昏天暗地。
这小王八蛋说是要等自己,居然不是瞎话?钟锦尧很是吃惊了一番,敲敲车窗叫他起来。
“程子纬……”钟锦尧喊“你他妈没事吧睡在这?还不滚起来?”
程子纬也不全是困,他先前等着的时候有些冷,摸到钟锦尧后备箱里的几瓶好酒,贪杯喝了几口,这个时候正醉得五迷三道的。
“嗯?……哥?”程子纬努力睁大迷离的眼“你回来了?”
看出他醉意朦胧,钟锦尧气呼呼打开车门,提了他领子骂“你他妈有毛病是吧?偷喝老子的酒就算了,还他妈在车里睡,有没有点安全常识啊?你信不信我把你扔下去?”
要不怎么叫酒壮怂人胆呢,程子纬一路想着他,脑子里的H色片段都能集结出版了,此刻见着真人,哪里肯放过。看清钟锦尧位置,笑嘻嘻一把扑过去抱住他腰“哥,我信……你说什么我都信……你回来了?我说过要等你,就必须等……走,咱回家……”
猛被抱住,钟锦尧几乎踉跄了一下,忙稳住身形,提住程子纬头发试图把他从自己腰上拔拉下来“你喝醉了怎么这么难缠?这又是发哪门子的疯?”
“我没喝醉……”程子纬抱着他腰一刻不松“说好了要等你回来的……刚才就是嫌冷喝了两口……你别嫌弃别赶我走好不好?”
钟锦尧是独生子,从小一个人长大,没什么兄弟姐妹跟他亲近,同一个院里的程子经是他最好的朋友,自然而然也把程子纬当成自己弟弟,嘴里虽然嫌弃,真丢下去还真做不到,只好软语哄他“行行行,你他妈先起来,我送你回家。”
“不回家……”哪知程子纬抱得更紧,摇头蹭着他肚子“……我要跟着你。”
大概钟锦尧以后想起这句话才能明白深意,这个时候听见,只当他喝醉了难缠,朝程子纬后脑勺一巴掌“跟个屁!还不赶紧滚起来,再撒酒疯老子真不管你了。”
这句话的威慑力不可谓不大,程子纬醉醺醺的人也一愣,抬头拿一双迷离的醉眼看他“我起来可以……你不能不管我……”
钟锦尧已经没什么耐心了,一边扒拉他圈着自己的手,一边敷衍“好!起来!”
三两下扒拉开这只缠人的八爪,钟锦尧提着他后脖领子丢到副驾上,气呼呼上车“平时也人模狗样的,喝醉了就这个德性,酒品不好就别他妈喝酒,往后再喝成这个鬼样子,我见一次打你一次!”
被骂的人充耳不闻,依旧醉眼朦胧盯着他看“咦?哥,你回来了?我等你好久了……你怎么忙到现在啊,这么辛苦……”
好嘛,刚才险些把自己气死,合着人家一句都没听见!已经懒得跟他掰扯了,钟锦尧晃晃累急了的脑袋,恶狠狠瞪他“别他妈再废话,今天太晚,明天我还有事,只能带你先回我家,明天酒醒了你自己回去吧!先说好,再他妈撒酒疯,你就给老子滚下去!”
好歹这句听懂了,程子纬忙给自己嘴巴拉上拉链,一副得逞的样子笑嘻嘻冲他点头。
钟锦尧住的地方在老城区,就是他们之前住的柳枝巷拆迁后的安置房。房子不大,两室一厅,不过住他一个人也绰绰有余。
钟锦尧一身都是力气,不像程子纬一副纵欲过度的肾虚样,扛一个他跟拎小鸡崽子似的。
随手把程子纬往沙发上一丢,钟锦尧边往卫生间走边脱衣服“你就在这睡,明天一早我还要上班,就不管你了……”
浴室水声哗啦啦响起,每一滴都像是浇在自己脸上,程子纬瞬间清醒:等了一晚上想了一晚上,等的不就是现在?他早想好了,不管钟锦尧态度怎么样,今天晚上他都要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大不了被他打死,也算死得其所。
有酒气烘着,无来由就多了几分胆色,程子纬三下五除二把自己扒光了往钟锦尧床上一躺,抱着死就死吧反正牡丹花下死 做傀也风流的心情不无忐忑等着钟锦尧。
水声停了,接着是钟锦尧奇怪的一声“咦?程子纬你个小兔崽子喝醉了不好好躺着挺S(釈),又上哪去了?”
等他在自己床上发现这小兔崽子的时候就更生气无奈了“你他妈……滚下去,不想睡沙发滚去书房!”
程子纬借着酒意把自己往被子里埋得更深“嗯~不去,哥我头疼……就要睡在这……”
实在没什么力气跟他纠缠,钟锦尧另抱了一床被子,气呼呼关灯“明天麻溜给我滚,好一阵没收拾你,蹬鼻子上脸是吧?”
在这方面他还是很单纯的,心想着都是男人家,还是朋友的弟弟,何况还醉着,睡一起也不会掉块肉,随他去吧。可他哪里知道,男人玩起争宠来丝毫也不亚于女人,女人还要提防着情敌时不时准备点避子汤什么的犯杀孽,男人却不用,赤条条把自己送上床,任你再坐怀不乱,光是惊讶也够懵逼一阵子了。
钟锦尧就这点好,累极了很快就能睡过去。程子纬心里还如同怀了个小兔子忐忐忑忑等他轰自己下去,他想好了,等钟锦尧轰他的时候,他就像在车上那样顺势抱着他不撒手,再好一阵软语温存,不愁他不心软,运气好点还能像上次一样抱着睡,运气不好顶多是被轰出去,也没什么大不了。
可钟锦尧那边已经传来细密的呼吸声,程子纬这边做了一车心理建设,人家早睡着了。望着这完全不按套路走的剧情,程二少顿生虎胆,几乎抱着必死的决心,一把掀了钟锦尧被子,向他月退间亲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