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奈小心地探脑袋瞧着地上的尸体,李蔡思还是一开始的动作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好像刚刚的一切都是错觉。
整个人松了一口气才意识到自己整个人都挂在刑言身上,脸色莫名一红,迅速跳下来,呵呵笑道,
“这……这玩意,还,还真是见鬼了哈,呵呵呵~”
刑言挑眉不语。
解决完这里的事情已经是晚上了。
李蔡思是云仙转移到皇都的,知道李蔡思藏身之处的只有云顶阁的人,李蔡思被杀很有可能就是藏在云顶阁的卧底做的,所以是不能再让云顶阁看守了,连陌本打算将李蔡思藏到温柔乡,但是明尘辞坚决不允许,最后只能暂时藏到瑞王府。
黎鸢不知道从哪儿知道连陌在这儿,连话都没说完,连陌就被黎鸢拽走了,明尘辞想追,但是想想这边的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连陌被拽走,那眼神委屈又可怜,像极了被丢弃在路边的小狗。
花冠比舞在即,温柔乡这些天已经不对外营业了,所有有资格参加的姑娘都在加紧时间练习,但是因为连陌不在,乐曲这一块儿一直都空着,现在黎鸢好不容易逮着了人,哪可能这么容易就放过。
连陌被架在钢琴前,一遍一遍地弹,一首一首地换,弹到手指麻木,弹到眼皮打架,一直弹到闭着眼睛盲弹,直到所有姑娘都满意了,黎鸢这才放过连陌。
小院里,人散了,灯也随着连陌上楼熄灭了。
屋子里一片漆黑,连陌推门而入,适应了屋里的黑暗后,连陌反而不困了,点了一盏灯,拿起之前明尘辞给她的那本《周游列传》翻看起来,《周游列传》里讲的是一位僧人游历黎国周边一些小国时的所见所闻,虽然叙事枯燥,但是里面有些见闻着实吸引人,比如第二章,这位僧人去的是与黎国隔了一条海的一个岛国,在海上漂流了十数天后,被暴风雨冲上了岸。
那里的人穿着一种跟黎国很像的衣服,男子袖子宽大,裤子也很宽,腰间别着很长的刀,鼻翼处留着一点胡子,女子身形修长,涂着厚厚的脂粉,走路都是小碎步。他们的皇帝被奉为神明,然而真正掌权的都是一些大家族,这一点跟黎国很不一样。
连陌往后又翻看了很多,许是窗户没关好,夜风吹进来,烛火摇曳,书页被翻得哗哗作响,连陌本没有在意,但是连起来的书页上出现了细微的变化,像是最古老的那种连环画,虽然都只是些简单的线条,但是连起来看得时候却好像是一副图的一角。
连陌从空间拿出纸笔,一边翻动着书页,一边将那些线条连起来。
等一本翻完的时候,连陌将纸拿到烛火下,拧起了眉。
007化作一个光团跳了出来,点评道,【好丑啊!宿主你画的这是什么?贪吃蛇吗?】
连陌:“……”
重新将那本书翻了一边,没有漏,还是那些线条,连起来也只不过是一团杂乱无章的线。
明尘辞说过,这本书是他父皇给的,那也就是上一个皇帝留下的,皇帝留下的……那也许就是明厉珩所要找的宝藏,如果是宝藏,那这些线条……
应该是张地图才对。
可是眼前这些,无论怎么看,都只是一条线。
连陌又将书重新翻了一遍,这一回,主要是在看书里的字,如果只是线条,那肯定不够,线条的走势连起来是一条线,但如果换个方向就会往回折,变成图,那么,肯定有些字是用来提示走向的。
007就趴在桌子上看着连陌翻,突然问道,【宿主,为什么古代的书,每一页第一个字都那么大?现代的书就没有。】
大?
连陌看着那些字,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但是每一章节,讲到新的小国时,会有一段与黎国相对的小国方位描述。
连陌尝试着按这些方位,将前后的图进行一个走势的转变,笔下的线条很快就变成了一张简单的地形图,虽然只有四分之一,但是很显然,这本书里真的藏着一张图。
一本书都照着画完了,结果却只有半张,那另外半张图在哪儿?
会不会是将书反过来?
桌上的火苗刺啦一声闪烁了一下,连陌手里的笔一顿,瞧着那火苗发呆,随后又继续开始画图,房间里格外安静,连陌笔尖朝上,突然踩着凳子像一柄出鞘的剑,直直朝着房顶冲去,大有破屋而出的架势。
藏在房梁上的人心里一惊,竟是没想到自己竟然被发现了,笔尖反着光,房梁上的黑衣人一个轻巧地翻身翩然落地,指尖一弹,屋子里的唯一火光熄灭,整间屋子陷入黑暗。
房梁上本就暗,失去光,黑衣人比连陌更快适应,果断一脚将连陌踹出去,伸手就去拿桌上的那本《周游列传》。
手臂上一阵大力震得发麻,连陌是被踹了出去,但是墨刀将《周游列传》钉死在桌子上,黑衣人被迫收回手,反去拔刀,连陌趁这个时候上前,两个人赤手对打,沉闷的拳声响起,因为速度都极快,黑暗里一片眼花缭乱。
黑衣人逮着空就去夺桌子上的周游列传。
连陌抬手挡了一下,两人各抓住了一半,刺啦一声,《周游列传》被撕成了两半,黑衣人踉跄了两步,看着手里的半本,又去抢飘落在地上的纸,连陌一掌将桌子推过去,同时一脚朝着黑衣人的手踩去。
那手竟然也没有躲,连陌只能改踩为踢,将那只手踢飞,另一只脚踩上去,将纸踩着拉回来。
屋子里动静稍微有些大,隔壁屋有人拿着灯往这边走,黑衣人从腰间抽出匕首,划过连陌的脖子,朝着屋外冲出去。
“啊!!!”
灯掉在地上了,花怜捂着嘴惊叫出声,连陌追出去的时候,人已经跑远了,花怜被吓得不轻,整个人还坐在地上一脸的惊恐。
花怜知道这个新来的乐师不简单,但是她没想过眼前这个半大的乐师竟然还会武功,看起来还很厉害的样子,只是刚刚冲出来的那个人是谁?
连陌揉了揉眉心,道,“还能起来吗?”
花怜摇头,“不,不行,腿软。”
连陌看着地上楚楚可怜的人,叹了口气慢慢走过去。
花怜以为自己要被灭口,连忙闭上眼睛,谁知身体突然腾空,花怜小声惊呼,环住连陌的脖子,那张稚嫩漠然的脸近在咫尺,睫毛长而卷翘,一双眼睛像琥珀一样剔透,无机质的冰冷让她稚嫩脸染上三分冷意,侧脸线条流畅,薄唇微抿的样子,竟然有几分俊帅。
当那双眼睛无情冷漠的眼睛看过来时,花怜心跳莫名加快,竟有几分羞赧。
花怜的房间比连陌的大一倍,里面梳妆台,衣柜一应俱全,还专门开辟了一块抚琴焚香的地方,整间屋子里都飘着淡淡的香。
人被放在了床上,借着光,连陌才注意到花怜的脚腕肿了一大块。
应该是扭伤,眼看就要大比,这个时候扭伤可不太好,但是手里唯二的治疗仪都不在,连陌只能从温柔乡的冰窖里砸了好些冰块,包好递给花怜,
“冷敷一段时间,消肿快。”
花怜愣愣地接过,愣愣地道谢,愣愣地目送连陌离开,最后猛地钻进被窝里,面色绯红,一双秋波潋滟的水眸漾着春意,随即又不无叹息。
如果是个男子就好了。
将花怜送回去,连陌看着地上的纸跟半本《周游列传》,沉思。
清晨,一大早,门外响起咚咚的敲门声。
连陌一夜未睡,临近天亮才睡着,但是奈何门外的人坚持敲,非要敲开不可。
吱嘎一声,门打开。
花怜手里拎着一个食盒,细声细语道,“这是我做的一点点心,送给你,谢谢你昨晚……”
“应该的。”
连陌接过花怜手里的食盒,房门当着花怜的面嘭地一声又关上,花怜含羞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失落。
傍晚的时候,黎鸢将移动花台搬到小院练习,楼下好一阵叮叮咚咚的乐声,香水,胭脂铺也差人送来了,连陌隔着屋子都能闻到从下面飘上来的香味。
花怜已经换好衣服在下面跳了好一段时间了,那花台本就做成了莲型,花怜赤脚在上面翩然起舞,脚下接连旋转,当真好似步步生莲。
花怜跳得认真,不知何时,伴奏的胡琴声变成了清脆的钢琴声,花怜脚步微顿,偏见角落里正在弹琴的人,眉眼含笑,舞姿更加动人,看得其余姑娘纷纷停下了练习,黎鸢满脸慈母笑意,甚是满意。
一舞结束,所有人围过来拍手叫好,花怜矜持疏离地含笑接受夸赞,等她再看向角落时,心里有一阵失落。
那里的人已经走了。
花怜捂着心口有些沉闷,从昨夜开始,自己的心好像就跟着那个冷漠的女子一起跑了。
深夜,大理寺,
大理寺少卿严正仪还在查看卷宗,明日花冠比舞,后日就是户部侍郎一家处决的日子,那些提交的证词他还需要再仔细过审一遍。
不知何时,屋外突然就没了声音,出于一个会武之人的直觉,严正仪放下了手中的卷宗,目光直直透过门看向屋外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