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温长老和她徒弟。”
“好像一夜都没见着诶。”
幻宗长老闻言正要说话,小路尽头慢悠悠地走过来俩人,不是温连陌和厌离还有谁,幻宗长老的脸色当场就黑了,气得两撇胡子乱抖,
“温长老!昨夜我们都在杀狼,你去哪儿了!?”
厌离瞥了一眼幻宗长老,极不乐意地哂笑,“狼?你确定那是狼?”
“怎么不是?这不就是狼吗?”幻宗长老看着地上胸口还有起伏的狼,反问。
厌离抱臂道,“长老不如将灵力汇聚到眼睛上再看看。”
祁长老狐疑地看了一眼厌离,连训斥都忘了,将灵力汇聚到眼睛上去瞧,定睛一看,骇得面色大变,整个人无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震惊地看着厌离,
“这这这……”
“长老,你看见什么啦?”
“我也要看看!”
一众弟子也十分好奇,纷纷效仿,将灵力汇聚到眼睛上,瞬间,大片惨叫声响起,所有弟子捂着眼睛偏过头去。
地上那些被剥皮,哪里是狼,分明就是人!
猩红狰狞的皮,清晰可见的骨,浑身肉瘤一样的凸起。
弥曰宗的普智看完,慈悲面容尽显苍白,嘴里念起一串听不懂的咒语,弥曰宗的弟子也跟着念,佛音浑厚悠扬,心都跟着静了几分。
厌离听着佛音有些心烦意乱,忍不住问道,“师父~和尚们在念什么?”
连陌捂住厌离的耳朵,传音道,“往生咒,别听就是。”
“嗯。”厌离乖巧地点头。
一群人里只有一个少年反应没那么大,有些狐疑地看向旁边的师兄,
“师兄你没事吧?怎么反应这么大?”
那师兄没好气地道,“你他妈突然看见剥皮狼变成剥皮人,你不怕?”
那少年挠挠头,“啊?不怕啊,不一直都是那个样吗?”
师兄猝然回头,“一直?你从一开始看到的就是剥皮人!?”
少年一脸莫名,“昂!”
连陌闻言瞧过去,那少年神情一派天真,幻宗祁长老缓过劲儿看向连陌跟厌离,
“你们是如何发现这……是人不是狼?”
佛音还在继续,厌离被她捂住了耳朵,连陌只能自己解释道,
“不是发现,是你们都中了妖毒。”
“妖毒?”祁长老眉头皱起,
“莫非是那碗汤?不对!”那碗汤他并没有喝。
连陌摇头,伸手在空气里握了一把,团吧团吧才摊开手,白皙的手心里粘连着一些淡红色的液滴,
“妖气里的。”
祁长老闻言顿时恍然。
有人借着妖气的掩盖在空气里下了毒,修士自然无从发觉。
“可我这师弟怎么没中毒?”
有人突然出声问,连陌瞧过去,道,“有人体质特殊,不受影响很正常。”
就像厌离,体内有一半妖族血脉,他就不受影响,而那少年,只能说天生的,旁人羡慕不来。
知道是中了妖毒就好办了,一众修士驱散了体内的毒,即便不将灵力汇聚到眼睛上,也能看到地上的东西了,只是……来自感官的冲击更严重了。
刚刚不用灵力还能骗自己没看见,但是现在,眼前时时刻刻都是那些堆在一起惨烈无比、鲜血淋漓的人……而且这些人多半是无辜的,而他们刚刚做了什么,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
有些年龄小的弟子忍不住心里苦涩,早知道就不急着驱毒了。
“那现在怎么办?这几人还有呼吸……”
“先带回去吧。”
祁长老招呼弟子去抬人,但是没一个敢靠近,全都停在一步之外踌躇,最后还是祁长老跟普智将人弄进了四合院。
主屋的炕上,七八个人并排躺着,嘴里呼哧呼哧地冒着气,喉咙里滚动着野兽般的吼声,因为还有意识,有一个突然跳起反抗,这次没有人敢乱来,围着那人不敢碰又不敢打,众人又是一阵手忙脚乱才将他制住。
老人心有余悸地将摔碎的碗片捡起来拿出去。
等主屋的剥皮人全都昏睡过去,老人才又被叫了进去。
岚玄不在,祁长老跟普智商量后认为这些人最有可能是村里人,所以让老人进来认一认。老人起先不敢靠近,之后像是瞧见了什么,突然拨开两边的弟子快走过去,人在床前来回走了好几遍,手抖着指着其中一个人,一回头,涕泪横流,
“是……是小跛子,是他,旁边这是……大牛,虎子,二娃……这,这都是我们村去修仙的孩子啊!!!”
“修仙!?”
这里面还有什么事是他们不知道的!
“是啊,那个算卦的说这些孩子都是修仙的好苗子,可,这,怎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虎子?二娃!醒醒啊!”
老人轻轻晃着床上的人,干枯的手颤巍巍的不敢用力,生怕碰疼了床上的人。
有个弥曰宗的弟子似是想起什么,突然双手合十道,
“普智师叔,你还记得昨夜里最后离开的那匹头狼吗?”
普智点头,昨天那头狼离开时往弥曰宗弟子的方向回头看了一眼,莫非……普智有些惊喜地看向弟子,弟子神色难看地点了点头。
说不定那匹头狼就是普敏师叔。
只是……若真是普敏师叔,他又怎会变成那样?如果师叔还保留着神智,为什么不会宗门?还有最后那一眼,那个眼神是想说什么?
普智其实想去山里找那匹头狼,想要确认一下,但是眼前的情形又脱不开身,只得嘴里长念佛音,这可苦了厌离,索性在普智这个蠢和尚念佛音的时候封住了听觉。
虽说普智与普敏在宗门内以师兄弟互称,但实际上弥曰宗上下都清楚,二人是亲兄弟,且是孪生兄弟,不然老者也不会将普智当成普敏了。
佛音念毕,普智暂且压住了焦躁,祁长老一回头就看见站在原地纠结不已的普智,这时,门内进来一个弟子,那弟子满头大汗,喘着气道,
“弟……弟子,没找到岚玄师尊。”
“还没找到!?”祁长老眉头皱了一下,眼神不免瞟向连陌。
似在抱怨大道剑宗的长老怎么都一个德行,有事没事就瞎跑。
厌离挡住祁长老的视线,呵道,
“祁长老不用这么看我师父,岚玄不见估计是发现了什么,倒是祁长老您,有这个时间盯着我师父看,不如问问那老头,以前发生过什么吧~”
祁长老老脸憋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一甩袖子转过头去。
不用祁长老问,老人就自顾自地抹泪说道,
“这些孩子……说起来那还是五年前时候,那时村里来了个算卦的,在村口摆了个摊子,大约是想赚点钱,只不过……村里人穷,算不起也不信这些。直到有一天,村里老周家的孩子生了病,找了好些郎中,吃了好些药都没治好,眼看就不行了,算卦的路过瞅见了,瞧了一眼便说那孩子是被妖邪缠上身了,老周病急乱投医,那算卦的便给了他们一把红米,叫他们煮给孩子吃,那孩子没过一天就好了,村里都说算卦的是活神仙。”
“那天之后,去找算卦的人算命的排了一条长队,但是算卦的说只找有缘人,还说要带那些人去修行,村里好几个少男少女被挑中,随着那人一块儿离开,去寻仙问道去了。”
“只是不曾想,这修仙没修成,竟是将人修成了这副模样……原想,那妖要害人,便害我一个就罢,可如今……如今这造的什么孽啊!孩子们变成这样!村里的其他人又……唉!”
幻玉瞧了一眼床上躺着的剥皮人,回头看老者,如连珠炮似的问道,
“老伯,村里其他人是怎么死的,您说有妖害人,您可见过那妖?那妖又是如何害人的?村里为何如今只剩您一人?”
这老者从进村前就不肯多透露,如今瞧了床上这些受害者倒叫他终于开了口。
“说来都是村子里的人做的孽啊!”
“此话怎讲?”
“二十年前,有一外来女子怀着孕到了我们村,那女子身着华衣,却满身狼狈,像是遇到了什么难事,村里人见她大着肚子不容易,便叫她住进了村里一户人家里,那女子清洗干净,众人才瞧出那是个样貌娇俏水嫩的大家小姐,多半是与人私通被发现才逃到这里来的。起先,村里人对她都不错,可是有一日起,村里就经常起雾,而每每雾气时,那女子便会找各种借口上山去,借住那家的当家人有一日偷偷跟了上去,发现女子是与人私会,那当家人往前一瞧,那哪是什么人,那是只长着耳朵和尾巴的狼妖啊!!!”
“女子与妖私通,那孩子定然也是妖,这一下村里可容不下这个女子了,偏生女子快临盆了,村里人只能让她临盆后再离开,可是……唉”老人叹了口气,似怒似恼羞,
“女子借住的那家人打那天起就不把女子当人看,整日不是打便是骂,那个当家的更是有一日趁自己婆娘出门,夜里将那挺着大肚子的女子给……玷污了,事后,那女子想要轻生,却动了胎气,孩子不足月便出生了。”
“您是想说那孩子便是祸乱村里的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