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雁婷没想到苏茗一点也不怕,气势不减,哼笑一声:“看你能逍遥几日,等我找了道士,烧死你这狐狸精。”
苏茗转了个方向,抄小路回国公府,口中依然淡漠:“好,我在国公府等候您大驾。”
想着再来一次道士乱批文?好,最好是带着顾氏一起,看我如何破你骗局。趁我年幼欺我无知也变罢了,你还敢再来一次?
“小圆,传信给师兄,给我送些东西过来。”苏茗回到院子,提笔写了一封信,卷成一个纸卷,交给小圆。
后者点了点头,来到窗边用哨子唤来飞鸽,将信绑在鸽子腿上,把鸽子放飞。
这是师兄养的信鸽,他们特定的哨子,就可以把哨子召唤过来。
苏茗走过去好奇的看着远去的鸽子:“怎么来的这么快?”
小圆也觉得奇怪,挠了挠头:“不知道,兴许师兄离京城不远。”
苏茗也觉得,兴许离得近,他要的东西,这两日应该能到。
明日还要去翰林院,苏茗用过晚饭就睡了。
第二日午后,就有一个商人把苏茗要的东西送到小圆手里,苏茗一离开翰林院,就看到小圆背着大大的包袱。
苏茗挑了挑眉,走过去掂了掂重量:“这么多?”
小圆艰难的拎着大包袱,皱着眉头:“嗯,也不知道都有什么。”
清风不知从哪走来,接过包袱:“我拿着。”
承安慢悠悠迎面走来,好奇询问:“这是什么,这么多?”
苏茗神秘的笑笑:“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几人一起回了国公府,承安打发走了苏国公,关上院门。小圆让两个丫鬟出去买丝线,小小的院子,也总算没了外人。
苏茗打开包袱,一样一样拿出来。
包袱里有鱼线、朱砂、人偶、做成滑轮的六个木钉。承安拿起一团不知道是什么的白布,上面似乎绣了眉眼和嘴,好奇询问:“这是什么?”
苏茗找了一堆草,塞进去,变成了一个上面是人头,下面是白布的大人偶。他又找出一团头发,给人偶固定好。
承安:……
装神弄鬼用的?
他轻咳一声,低声道:“我会让清风注意着点,等文氏有所行动,我过来看戏。”
包袱里还有一些粉末,被纸包裹得严严实实,苏茗不等他询问,直接告诉他:“萤石粉,他们装神弄鬼肯定晚上来,这玩意有大用处。”
承安看完这一堆东西,还真有些期待。苏茗拿起一个瓶子,上面写了磷粉,并且小字注明,外露必燃。
苏茗只是写明事发缘由,也只告诉来一些装神弄鬼用的东西,还真没想到,会有这么大包。
正好承安在,苏茗让他帮忙把鱼线和其他东西绑好,弄了机关,分别装在石桌下。
忙碌了半天,正好两个丫鬟回来了,苏茗吩咐做点酒菜,两人对月畅饮。
承安见苏茗兴致勃勃的,与平时的斯文谦逊大有不同,心想原来书呆子,也有一颗顽劣的心,一遇到做坏事的时候,也会这么高兴。
两人饭后下棋,看天色不早了,才回了王府。
又过了两日,苏茗从翰林院回来,还没进屋,就见乌泱泱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是文雁婷和顾氏,苏绍礼与苏湛也跟在一旁。
他们身后走来一个穿了黑色广袖长袍的男子,手持浮沉,对身后小童道:“摆坛。”
小童支了桌子,罩上一块黄色黑边的布,摆上贡品和红蜡烛。
苏茗噗嗤一声,忍不住高声道:“红蜡烛也不对呀,你这是喜烛。”
文雁婷冷哼一声,依然趾高气昂的:“我看你能得意几时!”
顾氏眼中闪过一抹杀意,嘴上却有些担忧道:“千万别伤了茗哥儿,总要确认好了才行。”
苏绍礼站在一旁,默不作声,他学聪明了,未出结果之前,不说废话。
苏湛却咋咋呼呼,一个劲哭诉:“我那可怜的哥哥,一定是被这个狐狸精害死了!”
苏茗看他们演的挺开心,也不打断,只见那神棍布置好了,朝众人作揖:“本座要施法,诸位还请安静。”
文雁婷得意的看着苏茗,不再做声。
神魂甩了甩拂尘,拿出铜钱剑,口中念念有词。苏茗默默拉动第一个机关,只听尖利的呼啸声传来,一个小布偶飘在空中。
那神魂正专心念词,看不远处飞着布偶,吓得一哆嗦,强自镇定,拿着铜钱剑刺过去。
布偶朝神棍喷出火焰,然后化作灰烬。神棍吓得后退几步,深吸一口气,大喝一声:“妖孽,快快显形!”
苏茗拉动第二个机关,咣的一声,不知是什么东西打破了,是在神棍身后响的。
只见铜钱剑发出比烛火还亮的光,而剑尖直指的方向,是顾氏,后者身上发出不寻常的微光。
神棍顾不得自己的初衷了,指着顾氏哆哆嗦嗦道:“妖、妖孽,哪里跑!”
他提剑刺过去,苏茗继续弄机关。大布偶上场,鱼线滑动发出像是笑声的尖叫,扑向神棍。
后者吓得瘫坐在地,布偶却在面前自燃,烧成灰烬。慕白弄开最后一个机关,朱砂粉末在神棍头顶,如红色雪花,飘飘落下。
神棍连滚带爬,夺门而出,嘴里哭嚎:“国公爷,你这个夫人道行太高,您另请高明吧!”
顾氏身上粉末被吹散,光芒散去,她一脸茫然的看着神棍离去的方向:“怎么跑了?”
文雁婷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看看顾氏,又看看门口:“狐狸精不是苏茗么,怎么变成国公夫人了?”
苏绍礼阴沉着脸,低声道:“天色晚了,玩够了就都散了吧。夫人引来诸多怪事,怕是不详,八月份之前,不宜外出。”
苏茗噗嗤一声,忍不住笑出声来:“你们是来干什么的,那个神棍是不是吓尿了,怎么一股骚味?”
苏湛走过去看了眼,果然有一滩水,那人的小童也早就跑了。他呸了一声,骂骂咧咧:“原来是个江湖骗子,让我白跑一趟。”
文雁婷指着苏茗,不依不饶:“你用了什么诡计,大师都不是你的对手?”
苏茗缓步走过去,行至文雁婷身侧,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道:“你的手挺好用,下次有了新招数,还来玩啊。”
文雁婷气的手直哆嗦,刚要抬手打人,只听低沉的声音呵道:“文氏,你来做什么?”
文氏循声望去,是承安迈着沉稳的步伐,大步流星的走过来,牵起苏茗的手,大有维护之意:“再不回去,本王禀报皇兄,夜不归宿,乃荡妇所为。”
文雁婷气的大气直喘,良久才长袖一挥,负气离开。顾氏和苏湛见王爷来了,不敢说话。承安朝他们挥了挥手:“天色晚了,你们回吧,本王一会儿自行离开。”
苏绍礼拱了拱手,随后看向顾氏,厉声道:“还不随我走!”
乌泱泱进来的一群人,又乌泱泱离开。待所有人走远,苏茗不禁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我还没玩够,那骗子吓尿了,笑死我了。”
承安也忍俊不禁,笑出了声:“院里太臭,我让清风把机关撤掉,咱们回屋歇一会儿。”
刚刚他几次都差点笑出来,那个以骗人为生的神棍,竟然被小白玩的尿了裤子,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清风和小圆一起收拾机关,清风向来话少,也忍不住道:“你和你家少爷,鬼点子真多。”
小圆得意的抬起下巴:“这还是小打小闹,以后你就知道了,会让你长长见识。”
清风:……
嗯,我等着。
屋里屋外聊的开心,清风收拾好了,承安也要回去敲打一下文氏,就让苏茗好好休息,和清风回去了。
苏茗等承安离开,就洗漱休息了。而成王府正厅,承安叫来了文氏,后者看起来端庄有礼,像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承安凤眸暗沉,带了冷意:“文氏,你若再做多余的事,本王无需告知皇兄,直接禁足,让你身边所有人,不能出府半步。”
文雁婷笑得温柔,带了些讨好:“妾身知错了,王爷消消气。”
承安颔首:“最好是知错了,下去吧。”
文雁婷转身离去,为了不惹怒王爷,她最近要老实一阵子。
接下来几天,苏茗又清净了,每日去翰林院看书。这一天,一个太监来到翰林院,公鸭嗓子高声道:“皇上要见苏修篆。”
苏茗和顾展堂对视一眼,后者拿过他手里的书:“我替你看完,你去吧。”
苏茗:……
没义气!
苏茗哼哼唧唧的跟着太监进宫,来到了雨露殿,这是平日皇上办公歇息的地方,从耳室出去就是未央宫,皇上寝宫。
苏茗低头垂目走进去,跪拜行礼:“臣苏茗,拜见吾皇。”
皇上轻轻颔首:“朕瞧着这个修篆顺眼,这两日就辛苦一些,等几天叫顾卿来替你的班。”
连续伴驾半月的修篆,低着头退了出去,苏茗走到一旁矮桌前,跪坐端正。
眼前书本上记载帝王言行,日后经过编修,是要入史册的。这活很累的,耳朵必须灵敏,手也要快,眼也要管好了,只看该看的。
皇上斜倚在龙椅上,看着苏茗,低声道:“苏卿,朕今日看了一篇文章,说是治大国,如烹小鲜,你如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