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茗想了想,说出自己的看法:“治理国家,应像烹调小鱼小虾,油盐和火候都要恰到好处。过则易烂,火候不到会夹生。这句话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有人说应该碌碌无为,不能翻搅。有人说要尽心尽力,精心看护。”
苏茗提笔,将皇上的问话,自己自己回答的,书写下来:“不过臣以为,国并非一人之力便能打理,国之兴亡,匹夫有责。”
皇上点头:“不错,苏卿果真见解独到。”
苏茗俯首作揖:“皇上谬赞,这句话理解起来不难,寓意明显,是看被问的人怎么想的。”
皇上漫不经心的拿起书看:“朕喜欢苏卿后面说的那句话,匹夫有责,如果所有人都这么想,朕就不会这么累了。”
不多时,太监总管进来回话:“皇上,阁老们到了。”
皇上端正好姿态,大手一挥:“传。”
趁着这空挡,苏茗朝小太监招了招手:“你去宫外告诉我的小厮小圆,我要在宫里随驾几日,让他先回去。”
小太监应了一声,让别的太监过来站会儿,一路小跑赶紧去传话。
十来个穿着官服的股肱大臣走进来,先是行了个礼。皇上免了礼,摇了摇御扇:“有劳诸位又跑了一趟,是有何要事啊?”
中书令站了出来,俯首作揖:“刚刚来了个喜讯,南疆蛮夷本来蠢蠢欲动,近日却因内部不和,起了内讧。前两日他们在五花江打了起来,伤亡惨重。为了多一份助力,这几日便会来降。”
皇上合上折扇,不禁欣喜:“好事啊,这可真是大好事,不战而降。朕和南疆断断续续交战数年,这南蛮人野蛮好战,若非这次内讧,恐怕还要僵持几年。”
阁老文大人站出来,他是皇后的父亲,因女儿的后位,而入得内阁。他递了一份奏折,高声禀奏:“青城太守于成俊,口出狂言,有负皇恩。”
皇上抬了抬眉,其实口出狂言的人不少,只是很少有人奏上来,他也懒得理。既然有人说了,便出声询问:“怎样的狂言,说来听听。”
文大人绘声绘色的把那些话说了出来:“他说,皇上您常居宫中,像是聋子,瞎子。别人想让你听到什么,您就听什么,不让看的您什么也看不到。”
皇上摇了摇头:“这话没错,鸡毛蒜皮的事都上奏折,你们很闲?”
文大人又不蠢,怎么可能只有这些,所以他继续道:“这只是其一,他几次三番贬低圣上,说您是昏君,还纵容百姓骂您。”
一直没说话的程大人忍不住道:“这个青城太守我认识,他确实为人过于刚正,不过还不至于没脑子,方才所言,八成是讹传吧。”
文大人就不爱听了,怒视程大人:“你这话,是说我胡说么?”
程大人摆了摆手,拒不承认:“哪里,我没这么说。”
两人这就开始拌嘴,你一言我一语,没完没了。
苏茗顿了顿,好奇询问:“他们阁老也吵嘴?”
小太监嗤笑一声:“多新鲜,他们还能打起来,现在皇上在,他们打不起来。”
苏茗长见识了,默默低头继续写。这时皇上轻咳一声,冷声下旨:“着大理寺查办,若查明属实,再呈折子上来。”
下面住了声,皇上挥了挥手:“没事退下吧。”
阁老纷纷退了出去,皇上转而看向才停笔的苏茗:“苏卿以为如何?”
苏茗俯首作揖,说出自己的看法:“这要看皇上您介不介意给别人当刀使了,耳听为虚,事实还不一定是如何呢。”
皇上似乎也是这么认为的,叫了叫来一个暗卫:“你去一趟青城,查明再回来。”
这个让暗卫私访的,苏茗要单独记上,待暗访结束,经皇上允许,才能登记在册。
接下来皇上看书喝茶传御扇,赏了他一碗米饭和一盘子才。然后移驾书房,开始批奏折,一直到很晚。
期间看到鸡毛蒜皮的小事,会眉宇轻皱:“这也要奏,怕朕累不死?是何居心,想谋逆?”
遇到有意思的,也会使个坏。又藩王得了嫡孙,求皇上赐名,皇上写道:“七皇叔都有十八个孙子了,就叫十八郎吧。”
苏茗见他还说出来,必然不是什么重要事,也就听得挺开心。不多时,有内务府太监走进来,手里端着盛满绿头牌的盘子:“皇上翻牌子?”
皇上批完折子,正好没事做,随意翻了一个:“让瑜妃去未央宫长吉殿,与朕说说话。”
皇上要去谈情说爱了,苏茗有点为难,低声询问小太监:“我还去么?”
小太监理所当然:“去啊,你记实录,不去怎么记?当然去,躲在一旁别出声就行。”
苏茗和太监们悄悄跟了上去,来到未央宫。长吉殿是前殿,从屏风绕过去是内殿。
苏茗坐在殿中矮桌前,不声不响,不多时,一个穿了水绿色宫装的女子走进来。她行了个礼,娇声道:“妾身拜见皇上。”
皇上抬了抬手,让她坐到一旁:“爱妃近日瘦了些,有烦心事?”
瑜妃以手帕掩唇,轻笑一声:“谢皇上挂念,是妾身听闻她们说妾身体态丰腴了些,刻意少食荤腥甜腻。”
皇上眸光一闪,随手把玩着手中血色扳指:“真查办了太常寺瑜承彦,他是你弟弟,你不说情?”
瑜妃奉了杯茶,眉目温和:“妾身一介女流,不敢妄议朝政。皇上查办他,自然是他做了错事,应当受罚。”
苏茗心想这女人聪明,这个皇上是个明君,恐怕最忌讳裙带关系。所以她提也不提,皇上试探,也不接招。
一国之君,就连谈情说爱,都是带着别的目的谈,也挺累。
他们两个扯来扯去,瑜妃一心想趁机让皇上多记着她一些。而皇上各种套话,最后夜色晚了,两人一同进了寑殿。
太监知道苏茗头一天什么都不懂,小声提醒:“寑殿屏风后,用起居录那个本记。”
苏茗点了点头,跑去屏风后听墙根,身边跟着等着吩咐的小太监。
苏茗听得面红耳赤,不禁小声询问:“她叫的那么惨,是很疼吧,为什么还要把腰垫高?那样,入的深,不是更疼?”
小太监意味深长的看着苏茗:“你以后就懂了,而且这样更易受孕,谁不惦记着生个皇子公主?”
苏茗似懂非懂,点了点头,继续听。
苏茗不得不佩服,皇上龙体健壮,他足足等了一个时辰。听到皇上吩咐太监,让把瑜妃收拾干净送回去。
一国之君最怕的就是有人刺杀,枕边人更是防不胜防,所以妃子侍寝结束,就要送回去。至于皇上满足与否,纵欲伤身,皇上宠幸次数太多,会挨说。
苏茗看皇上沐浴过后睡了,小太监给他在耳室找了软榻,让他休息。
苏茗天蒙蒙亮就醒了,因为皇上更衣洗漱穿龙袍,折腾老半天,收拾齐整了才去上朝。
太和殿,文武大臣全站着,只有皇上坐在龙椅之上。而苏茗坐在御阶下的软垫上,面前放了矮桌。
苏茗看了眼站在前排的承安,后者悄悄看了他一眼,轻轻勾唇。苏茗在人群中找了找,看到垂手而立的苏绍礼,老老实实站在人群中。
山呼万岁,众人叩拜,行过大礼,皇上才缓缓开口:“天暖了,重农不是嘴上说说,诸位爱卿要四处走访,查问民情。天灾年年有,还是尽量避免,让百姓过个好年。”
众人再次叩拜:“吾皇仁慈,乃圣人明君。”
皇上抬了抬手,高声道:“国泰民安,也只有民安了,国才能安,才能壮大。农耕看似小事,却关系到一年粮食收成。”
皇上把想说的说完,就等各位大臣上奏折。承安全程站在那不言语,基本上没他什么事,皇上也不会找他说事。
大理寺卿站了出来,高举奏折:“臣查明瑜承彦圈地占地,欺凌弱小,仗着姐姐是宠妃,倒行逆施。”
皇上皱了皱眉,冷哼一声:“传旨下去,将瑜承彦发配江北,降为庶人,修堤坝去。”
苏茗赶紧拟旨,让太监呈上去,皇上看过无误,盖上大印。
朝会散去,皇上看向承安:“随朕去书房。”
承安俯首作揖:“臣弟遵旨。”
承安和皇上进了御书房,苏茗跟进去坐在一旁。承安总会忍不住看苏茗,后者低着头,假装看不到。
皇上轻咳一声,看了眼苏茗,又看着承安:“成王,五日后朕让顾卿来把苏卿换出去,准他几日假,你是时候下聘了。”
承安拱了拱手:“谢皇兄,臣弟遵旨。”
皇上叹息一声,像是个真心疼爱弟弟的好哥哥:“就算你喜好龙阳,也不能不要子嗣。后院美人那么多,你委屈几日,一男半女总也能生下来。”
承安摇了摇头,跪地请罪:“皇兄恕罪,臣弟对女人,实在下不去手,看了女人的身体,心里就不舒服。”
简而言之,承安一碰女人,就不行,至于有没有碰过男人,没人知道。苏茗想起昨日皇上宠幸妃子,那威武战绩,简直让人啧啧称奇。
那么久多累,看你弟弟那么可怜,不如分给他一些。
承安看他不知天马行空想什么呢,轻咳一声。皇上抬手免礼:“起来吧,这事也不能勉强,等等再说吧。眼下先把你的婚事办完,规矩繁琐,朕会找人帮你操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