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段清的风寒好的差不多了便亟不可待的出府去寻沈月去了。
“清姐姐,你这风寒才好,怎的就过来了?快,还不给清姐姐上碗姜茶。”沈月拉着段清进屋后道。
段清顺着沈月进了屋子:“在府里,李嬷嬷天天念我。到了你这儿,你又天天念我。”
沈月捂着帕子笑了笑:“我们这还不是关心你?若是不关心你,哪还管你
啊。哪晓得,却招你烦了。”
“是,是,是,月儿说的对。”段清无奈道。
沈月看了看丫头们,然后凑到段清身边轻身道:“清姐姐,哥哥让我带他给你问个好。”
段清敛下眸子笑了笑:“多谢月儿了,对了,你这整日的在屋里呆着,可无趣儿?”
沈月随手把手里的棋子扔回棋镂里道:“怎的不无趣儿,这整日里不是女
红,就是礼仪,我早就厌倦了。”
“你啊,你们家可是皇商,且你父亲他们都是要去拜见陛下他们的,多学点总是好的。”段清劝慰道。
“你也这么说,都说士农工商,商可是外末尾。”沈月叹息道。
“好了,你也不要唉声叹气得了。过几日我瞅着是个好天儿,到时咱们约着去游玩可好?”段清笑道。
“自然好,到时我把哥哥叫去。”沈月机灵道。
“也好,他在你母亲也放心些。”段清取笑道。
“清姐姐,你这般说我可是不依的。你再说,我日后便不当那信使了,你们自个儿想办法去吧。”沈月咬牙切齿道。
段清听了轻笑着拥着沈月的肩膀道:“好了,是姐姐错了,这往后啊姐姐都是不敢调笑妹妹了。”
“姐姐,你向来体健,怎的前几日就受了风寒?”沈月坐直身体问道。
一提起这事儿,段清便冷笑一声。她随手把棋子一扔,然后靠在软枕上道:“都是些腌臢事儿,我就不说与你听了。”
沈月双手摇着段清,撒娇道:“姐姐,你便告知我吧。说不定将来我便用上了呢,姐姐。”
段清被沈月缠的没法子,又想着说这事儿能给好醒醒神儿,便抿了口茶道:“我屋里有个奶娘,你可是知晓的。”
沈月点点头:“知晓,那奶娘不是与李嬷嬷一样是你母亲的陪嫁丫头吗?怎的了?说到这儿,我昨儿去可是没见着她人啊。”
段清捻起棋子把玩道:“便是她,昨儿她被我父亲给杖毙了。”
沈月吃了一惊:“仗,仗毙。姐姐,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呵,你怎的不觉得我残忍?”段清笑道。
“咱们认识多久了,你什么样的人儿
儿我怎的会不知晓。到底怎的了?”沈月急切的问道。
段清摇摇头:“你不是想知晓我为什么会得风寒吗?这其中便是有她的手笔。”
“姐姐,她不是从小照顾你的吗?怎的就如此了?李嬷嬷知晓吗?”沈月有点儿不敢置信的问道。
“唉,这事儿说来话长。我的事儿你也是知晓的,一生下来母亲便因难产去世了。我便是由奶娘跟李嬷嬷奶
奶大的。起先,奶娘跟李嬷嬷一般都是尽心尽力的。若说她什么时候心大的,想来是那些个流言蜚语吧。这江南的小姐们都是盯着将军夫人的名头呢。”段清阐述着事实,就像在说别人的事儿一样。
沈月有点心疼的握了握段清的手道:“她,她不会是想做伯父的妻子吧?”
“你说呢?”段清反问道。
“可是她是奴,你是主。就算她想做
做主子,那也得你点头同意才是。她非但不讨好你,还想着害你,这不是,不是本末倒置了吗?”沈月觉得很难理解奶娘的思路。
段清捏了捏沈月的脸颊道:“如今父亲身边还没有正妻,她的小算盘自然是落空的。你不知道,我父亲是因着我还小所以不曾再娶。奶娘定是觉得近水楼台先得月罢了。不过她让我父亲训斥过了,所以倒是安分了些。”
“清姐姐,那你还对她那么
好?”沈月皱眉道。
“你倒是想的多了。”段清笑道。
不过是童年的那点慰藉罢了。如今重来一次,早已看透了。
时间飞逝,转眼便到了她们约定好游玩的日子。
段清一早便起了来,看着丫头给她打扮。
她把一根簪子递给丫头:“今儿便用这个吧。”
丫头接过簪子轻声道:“是。”
不一会儿,段清伸手摸了摸头上的簪子,眼含笑意,然后起身利落的带着人出了府里。
“清儿,你头上的是什么,怎的如此简陋?”段木看着段清头上的簪子问道。
“段哥,你往后会明白的。”段清挑了一下眉道。
段木翻了个白眼道:“我才不想知道呢,想想便知道是谁送的了。”
“你知道还来打趣我,难道是我好欺
负了?”段清趴在马车的窗沿上道。
“好了,我知道你紧张。但你们都见过那么多次面了,你今儿怎的还紧张上了?”段木喝了口茶道。
“你不懂。”段清轻声道。
段木听了摇摇头道:“我是不懂,不过你就懂了?这才几岁来着,你不怕我把这事儿说与将军听吗?”
“哦,你说吧。然后我就跟父亲说,你早就看上了一家小姐,看父亲怎么说。”段清借机道。
“好吧,你厉害。你说的话将军也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反正受伤的总是我。”段木投降道。
段清听了笑着接着趴在窗沿上,看着来往的小贩,心里紧张的不得了。
其实除了紧张,还有害怕,怕这些不过是黄粱一梦罢了。可一想到能再见到他,这心里,总是熨帖的。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马车才渐渐的停了下来,段清扶着段木的手下了马车。
“清姐姐,清姐姐。”沈月像是个刚出笼子的鸟儿般朝着段清跑来。
段清抬头便见到沈风君子如玉般的站在自家马车旁边笑看着她们。
她收回目光,抱住向她扑来的沈月,浅笑道:“你这是做什么?怎的一出府里就这般,若是让你母亲知晓了,怕是饶不得我了。”
沈月站直身子道:“才不会,娘亲最是喜欢你了。她肯定会让我好好的跟着教习嬷嬷,定是不会与你多为难
的。”
“月儿,你这些话若是让母亲知晓了,那你怕是落不得好了。”沈风风度翩翩的走到沈月身边道。
“哥哥。”沈月心虚的吐了吐舌头道。
“趁着这天儿好,咱们还是赶紧的去庄里看看吧。”沈风提议道。
随着沈风的走动,段清看见他腰间挂着那日她托沈月带的荷包,段清心里一喜,然后不动声色的走在段木身
边。
段木一点儿眼力见也没有的看着沈风的荷包道:“沈公子,你这荷包是哪个绣娘送的,怎的这技艺如此不过关?真是,真是丑的难以形容。”
段木的这话一出,沈月与沈风的目光都看向段清,沈月打着哈哈道:“这荷包什么样儿关你什么事儿。”
段木还想说什么,沈月一把拽着段木的绳子往庄子里拉。
一向注重男女大防的沈风今儿倒是没
有说什么,他走到段清身边道:“虽然丑了点儿,但终究是心意,我自然是珍惜的。今儿,段小姐头上的簪子看起来也是不错的,不过那人倒是还要勤加练习啊。”
段清自沈风走进便下意识的攥紧了手里的帕子,听到沈风这么说抬头强笑道:“沈公子说的是,月儿她们进去多时了,咱们也进去吧。”
说着段清便先行一步往屋里走去,沈风在后面难得的皱了皱眉头,摇摇头
便跟了上去。
“姐姐,咱们去哪里打猎啊?”因着得知今儿是要去打猎的,沈月她们自是穿的简单了些。
“方才我让人把马儿牵来了,咱们先四处看看吧。”段木道。
“这也可以,说是打猎,但山上终归还是危险了些,咱们便随便逛逛,然后打些小猎物便是了。”段清附和道。
段木得意的看了一眼沈风,然后乐颠
颠的准备东西去了。
“哥哥,你怎么回事儿。你再不主动些,清姐姐都要被人拐跑了。”沈月看到段木那样便凑到沈风身边抱怨道。
“我都不操心,你倒是操心上了。”沈风无奈道。
“哥哥。”沈月不赞同的道。
“好了,我有分寸,你这小脑瓜还是不要想些有的没的了。”沈风看了眼不远处的段清道。
不一会儿,段木指挥着人拿了东西,然后段清一行人便去了后山。
沈月看着洋洋洒洒的落叶感慨道:“这里可真是美啊!”
“美什么,不过是一堆落叶罢了。”段木扫兴道。
沈月哼了一声,然后便不理段木了,段木只觉得这女子真是不可理喻。
段清站在不远处眺望着,沈风走到段清身边道:“可是有心事儿?”
段清抬头看着沈风轻轻的摇了摇
头:“怎会。”
“可有人会跟你说过,你一紧张便习惯性的抿唇?”沈风轻笑道。
“沈公子倒是观察入微,怪不得是沈老爷最看重的子嗣。”段清干巴巴的说道。
“段小姐说的什么话,咱们也算是熟识了,难道沈某得为人段小姐不知?”沈风倒是不见一点儿恼怒道。
“抱歉沈公子,方才我想别的事儿想的入了神,若是得罪了你,你莫要
要见怪。”段清有点儿懊恼的说道。
“怎会,女儿家总是有些小心思的,不过段小姐倒是大大方方,比起那些个扭捏的姑娘要让人舒心的多。”沈风恭维道。
在那一刻,段清有点儿想问明白,但她还是按捺住了。多年的想思,如今见了反倒是不知所错起来了。
“清姐姐,你们在那儿说什么呢?”不远处,沈月唤道。
“月儿唤咱们了,咱们赶紧过去
吧。”沈风看着段清温润的说道,也不问她到底怎么了,不咄咄逼人,只在身后等着。
“清姐姐,你跟我哥哥说了什么啊?”沈月一脸八卦的样子看着段清。
沈风用扇子轻轻的拍了拍沈月的脑袋道:“你这像什么样子。”
沈月委屈的看着段清,段清轻笑道:“没说什么,只是说了几句话罢了。”
“好了,你们也别闲聊了,庄头弄得东西都好了,你们快过来吃吧。”段木向着他们喊道。
“走吧。”沈风朝着段清二人说道。
段清点点头便被沈月拉着走了,沈风见了无奈的摇摇头,只能跟在她们身后走了。
“给,段小姐,这些都是好了的。”沈风用小碟子装着段清喜欢吃的递给段清。
段清神态自若的接过,然后朝着沈风
礼貌的点点头。
沈月哀怨的看着沈风,沈风也给她装了一份,这才展露笑颜。
段木大大咧咧的啃着手里的东西,然后暗地里翻了个白眼。
“清姐姐,哥哥对你可比对我好的多了。”沈月对着段清道。
“你是沈公子嫡亲的妹妹,他怎会亏待你。”段清咽下嘴里的东西道。
“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往日里你不是与哥哥总是聊的开心的吗?怎的
的今儿却别别扭扭的了?”沈月苦恼的说道。
“月儿,怎的了?可是东西不和胃口?”沈风坐在沈月身侧问道。
沈月忙摇头道:“没,哥哥挑的东西都是月儿爱吃的。”
“那就好,你多吃些,少说些话,别打扰段小姐用餐。”沈风轻描淡写的说道。
沈月不甘不愿的应了一声,段清则是朝着沈风落落大方的笑了笑,然后低
下头吃起东西来。
待众人吃饱喝足,然后便起身四处走了走。
沈月有意无意的把段木往她那边拉,不一会儿,段清与沈风并肩而行,沈月与段木则是落后她们一段距离。
“段小姐,你可是觉得沈某孟浪了?”沈风开门见山的说道。
段清摇摇头道:“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若我当真如此觉得,今儿我问的会带簪子。”
“那不知段小姐的意思?”沈风头一次逼着段清要个答案。
“沈公子,如今我不过十一岁罢了,你怎的能确定你能等我到我及笄礼那日吗?”段清敛下眸子道。
“你信我,若你觉得不妥,今儿我便向母亲她们说明,然后去你家提亲,你看如何?”沈风笑道。
“提前?”段清皱眉道。
“离你及笄礼 还有几年,咱们便先定亲如何。”沈风道。
段清想了想,然后笑道:“既然如此,那清儿便恭候佳音了。”一点儿也没有害羞的意思。
沈风楞了片刻,笑道:“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