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以沫哼了一声,拍拍衣服走人。“娘的,谁千稀罕!你爱说老子还不爱听呢!”
殿内二人内功深厚,这点碎碎念听到耳中,全没落下。悦红颜气的身子隐隐发抖,脸色发青,指尖发红。无赦的手放在她肩上轻轻拍了拍,端得是一幅冰块脸毫无表情,心里却道:刀疤剑痕那两个混人,真是带坏了这好端端的小姑娘。
同在洛阳城中的墨医坊内,一向平和的宋清河摔了厅中所有的东西。“都给我滚出去!”
下人们见此也不敢上来收拾,吓得躲在厅外不敢上前。
“宋管事?”丫环在门口怯怯地唤了一声。
宋清河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何事?”
“外面素问馆的蓝轩,问您今天何时去那边上课。”丫环忐忑地小声道。
“你将他叫进来。”
“是”丫环如释重负。
厅外走进来一位十四五岁的少年,对着宋清河一揖道:“师叔。”
宋清河收敛自己的情绪,“蓝轩,我最近有些事情要忙,暂时不过去授课了。你安排他们这段时间,好好复习以前学过的内容。”
“是,师叔。蓝轩告退。”
宋清河点头看着人离开,眼神又放在椅子上坐着的宫言。
“公子人呢?”
宫言淡淡道:“还在找。”
“我将人交到你手里,不是让你怠慢她,更不是让你冷落她!她为什么会离开?你真得不想解释吗?嗯?”宋清河胸口起浮,气息急促。
宫言眼睛看向别处:“她有手有脚,我又如何挡得住她?”
“你敢说?你成日里不是将她囚禁,就是将她禁足。她在洛水一个人孤独无依,更没有人可以陪伴!你就是这样对她的?”宋清河怒目相向。
宫言也坐不住了,分辩道:“你是说那一次?哼!她带着丫环跑到洛阳城里夜市闲逛,而且夜不归宿。我带了多少人连夜去找,这才找到。只是禁足而已,哪来的囚禁?再说,我也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
“你倒是有理了?她想去逛,你不会陪着她去或者带上人护着她去?反倒是不让她去,这才引得她私自外出。别得我就不说了,这一次为什么逼着她与你成亲?若是她愿意,又何以出逃?宫言呀宫言!亏得公子之前那样的信任你,器重你。可是你又做了些什么?当初公子烧掉坊中所有的契约,让你处理了各处的生意,同时让你遣散那些契约人与合作的杀手。可是你呢?哪一样听她的?反而是将这些权力,都一一收拢在自己手中。以公子之名培养自己的左右手,墨医坊现在这幅模样,真是今非昔比,而你宫言更是另人心寒!”
面对宋清河的指责,宫言不做任何解释反而怒道:“你知道了又如何?这两年的辛苦大家人人有份,不止公子一人运筹帷幄就能做得到的,若不是你,我,秋词,众位管事的辅佐,公子何以会有今日的成就?我承认她很有才华,很有能力,也很佩服她的聪明果断,英明神武。所以一开始我就选定了她,跟着她做事,跟着她闯荡。她从无到有,白手起家,以一已之力创建墨医坊,壮大墨医坊。不是天底下什么人都能做得到的!可是她现在要散尽这些权力,实力,势力,如此做只会毁了她的基业!毁了墨医坊!两年多的努力付之东去,这是你愿意看到得吗?”宫言一步步紧逼,宋清河退无可退地跌坐在椅子上。
“墨医坊中也有我宫言出的一份力。她如今不想做了,那就让我来接替她做!你放心我宫言不是卑鄙无耻之徒,倘若有一日公子回来,我会放手的!”
宫言说完就要离开,宋清河在他身后道:“我希望你记住自己今天所说的,不要忘记自己的承诺!”
“哼!”宫言脚步停下,“我宫言言出必行!”说完头也不回得走了。
宋清河无力地靠在椅背上,心道:公子的命令我不敢不尊,但我却不放心宫言照顾你。若不是我想办法让人盯着洛水那边,还不知道宫言要将你失踪的事情瞒到何时?你那样想离开洛阳,离开墨医坊,却为何不是让我带着你远走高飞?难道你是怕墨小宝,白大叔,还有我娘,及整个素问馆让我难已分身吗?我会努力去做好一切的,公子你知道吗?我多么的希望自己能够留在你的身边,一直照顾着你。
宋清河已不知道,现在的宫言是否值得自己去相信?整个墨医坊交到他手中自己是否可以放心?也正如宫言所说,将墨医坊变成市井中的平常医坊会怎样?所有人是否甘心?可是……可是她的病?他已经找过唐隐了,可唐隐说自己医不了那样的病,否则当初为她治腿的时候,就顺便治了,还用等到现在。公子!公子!你究竟在哪里?
‘四月二十九日,济南墨医坊,墨公子,杀!’无赦看着这张写着妙语楼命令的帖子,这些天反复思考。
鱼以沫看出他的犹豫,“你一定很明白,一个成熟的组织并不会因为一个首脑的死亡,而宣告结束!它是有着强大的内部治理制度,决策,指挥,谋划,执行这些,并不是一个人独立完成的。它是一个健全的体系,彼此相关却又同时独立存在,就像妙语楼一样铜墙铁壁,坚若磐石。”
无赦道:“此次刺杀绝非表面上这么简单,我当然知道杀掉墨公子,并不等于灭掉他所掌控的墨医坊,及墨医坊所掌控的全盘势力。严密地精心策划,探入内部伸展其枝蔓,侵入其髓脉才能彻底的从根本是瓦解或者吞并,那才是妙语楼的风格。”
鱼以沫双手托腮叹息:“虽然你心中种种疑问,但却不可说,也不能问。你们的世界太复杂,也太累,看来妙语楼也并非我想像中的好玩!”
无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目光极其复杂。但鱼以沫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未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