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小王爷得知羽然即将远嫁后,心里总是惴惴不安的。
不过并不是母亲那般的,满腔的泪水和不舍。
本来也从瑜鏡区启程了,因为起了麻疹,前日甩镫离鞍下马时,太过潇洒,腕骨裂了,耽搁了些日子。
约战的地点就是宣戴区的西北角。
冥冥中自有天意啊。
今日许雱也从晏廷尉家那个地狱逃出来了。
两双手的所有关节,都破了口子,像受了被针眼钻扎的酷刑,无比可怜。
“这一帮高官贵人,都是狗娘养的,哼!”
“不把小爷当人看!”
脸色白里泛着一坨坨的紫,力气也比在家时锻炼的大了。
全身有伤肿的地方,还和着脏污,粘扯着朴实的衣服。
热成这样,也不能碰水,那感觉,伤口撒盐或者消炎时的酸麻辣爽!
回味一下,都。
“嘶!”
疼。
站在空无一人的黄土小道上,心中豪气干云,嘴上干涸起皮。
活脱一个有独特浓臭味的乞儿。
充斥着复仇的火焰,此时就算八月飞雪,也浇不冷他的决心。
接着就一瘸一拐的走了,因为脚上的骨头、神经也磨的疼。
也硬气的没有通知小龙,骆婆婆八成忙着侍弄那片柔嫩的麦芽,不然也不用这起早摸黑的体验生活了。
“咕噜咕噜!”
放饭的时间,最好跑的,也失去了每月一次的大餐:甜酒酿、猪脚汤,红烧肉。
毅然的跑的时候,还有骨气的,想,自己以前也不难吃到这些的。
现在,使劲地拍拍后脑勺,干嘛跟吃的,还有身体、胃过不去啊。
“真是个二傻子!”
不过嫌隙已生,因为在那些苦难的日子里,他多希望经常有惊喜来稀释一下啊。
可没有多余的分他。
繁华羽都的一角,幽栖的满恣是,林机野意的使馆。
天高云淡,水木清华的梨园西苑。
封昂的心境也大为改观,真正过到了俯流水、枕丘壑,听游鱼的闲懒生活。
“九四啊,这羽国,和我们那,就是不同啊,这里的建筑,多是精巧典雅的范啊!”
这要是偶然去度假的地儿,他真想抛下车马哗市,无触无惊地在此徘徊个够。
那些娇软美人,倒不必配给他了,看得出老丈人。
不仅自己是心田有青藤,就长不了草的主儿,还很在意女婿的这方面。
端茶更衣伺候他的丫鬟倒有,但那药叉似的样貌,还有狞挛的,令他一见,就被丑形恶心到,疑惑得想哭。
第一天,就主动地遣退干净了。
所以之后,才更愿意去往这娱游盛贵之地,想沐度于柳媚台、杏影观,哪想与这公主狭路相逢。
九四没有说话,他更需要休息一会儿,毕竟是个假的,仿人的身体。
还得矛盾地被用来保护,制造出自己的人。
所以太子殿下,相当于忘我的,和嬉戏的花鸟蝶在讲话。
九四也就在这有清秀成列的菡萏、苍竹的小河岸边,晒着大太阳,汲取灵气,加补眠。
封大昂在小桥上走了一会,觉得有点无聊。
扭身回房间里。
拿了自己的九孔软玉宝枕,垫在了忠心侍卫的颈肩下,给他翻了个身子,又艰难地塞了层藤席子,改为侧卧着。
左右微移,远离,这才满意。
这场景简直是,和宋棠小时候,玩盗版的芭比娃娃,温馨地给她布置家具,等等,如出一辙。
唉,像照顾自己的小娃娃一样,还没成亲的人呢,就给自己找了这么久的“罪”受。
不过他清醒的时候,是从未见过主子流露出,如此关心爱护自己的暖心神情的。
在一个平时活泼、内里傲娇,荆棘作皮,棉絮为心的人手下,也是很“修身养性”的。
封殿下也两臂搭在雕栏上,思忖着,对着憔悴的九四,反省着自己是不是有些苛刻了。
没必要对难以割舍的,板着驴脸。
小蓝鸟就淋漓的给了他一个高空坠物。
不过是砸向九侍卫的,这一大棍下去,想在他头上,捅个窟窿吗?!欺凌他的人,这真不能忍了。
一个飞身,堪堪温柔地接住了。
“金轴、银马提花,蚕丝绫锦的?”
意识到是大事了,急忙几跳,回屋关门,拉开了一半的轴副。
六色的,字迹挺端庄先练的。
“太子奂印,他找孤何事啊,这么有闲情逸致,罢了,缺少华舟,就当欣赏了。”
一世英明,煽动之后,毁于羽奂啊。
骑着匹红空马,单人赴会。
走之前,还很亲民的,问馆丞借了,工具。
叫啥“木獭”,还有厨房的几块切好的碎肉,暂且充当钓饵。
以为准备充分了。
那边羽奂布置了一些东西,懊悔没有带王令来,计划也就能完善许多了。
流沙陷阱啥的,没时间挖了,而且这太费力,有点蠢了。
暗器他会用,但伤人太明显了,万一破相了,不仅丢他妹面子,也丢老爹的面子。
所以他偷偷调集了几十只皇室灵鸟。
嗯,不知为啥,羽卫营的引鸟用的手弦,会落在清和殿的圈椅上,被他闷吭地捡袖子里了。
很土的办法,啄他一顿,还有木甲弩,不是过分的穿皮肉的,也能很痛。
等他来了,这差人网纱网来的蜜蜂也弄来了。
乌泱泱的,所有的都放出来,在天上洒一瓢谷子,脸懵的时候,对准他屁股一箭。
就是个恶作剧性质的,大不了事后说闹着玩的。
“呵呵呵……”
就不信,这封昂,哪天也敢这么对他来一遍,也说成是小打小闹。
“昂殿下,天气闷热难耐的,赴约倒很及时嘛!”
听他说这么一句话,封昂莫名的感觉屁股被什么硌着了,抽了口冷气。
“看看,羽都郊外,这蓝缎子一样的洁净的苍穹,此刻若能配雅乐一首,可能成为绝响。”
用青色绢布包着的手弦,低头一看,忘记指法了。
莹白的手指在古朴的红木底壳上敲了敲,对这几十条长短错落的银丝,先挨个划拉了一通。
这么平平无奇的操作,应该不至于让灵鸟听了,犹如魔音吧。
封昂想两人见面,是平级,对方不用行礼,自己也就别拘谨了。
下了马,掏块皮布,要在上摆开渔具。
不过。
“奂殿下,您的竿呢?”
他真的忙着找开阔的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