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言蹊下意识的就在心里反驳了一句。
她已经差点被车撞过三次了。
第一次,还是为了救小绵羊……
可安青岑哪里还是小绵羊,他分明是一只披着羊皮的小野狼。
是不是从那时候起,他就已经在处心积虑的算计她了?
陡地,下巴被人抬起,苏言蹊看到眼前一张冒着森森寒气的脸。
“我什么时候教过你,要为了不相关的人这么作践自己?”温珩的语气很不好,指尖的温度也冰冰凉凉的。
苏言蹊的唇瓣翕动了几下,可一想起小绵羊,她就难受的吐不出半个字。
温珩看到她脸上和手上的伤口,目光顿时凉了几分。
抬手,拭去苏言蹊岑着水汽的眼角。
却有越来越多的液体滴在他的手背上,那热度,就像锅里翻滚的热油,溅到他手背上,火辣辣的疼痛。
他深深的凝视着苏言蹊,然后伸手将她揽入了怀里。
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他的声音放缓了不少,“刚刚是不是被吓到了?下次还敢不敢在马路上乱走了?”
他的话就像触发了苏言蹊心里的某个开关,情绪一下子全都跑了出来,让她的眼泪一发不可收拾。
她抓住温珩的衣襟,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小绵羊骗她,一直都在骗她。
他将她耍的团团转,今天要不是那个女人跑到她家里,他还要瞒她多久?
温珩静静的抱着她。
过了许久,苏言蹊终于抬起头,她泪眼模糊的抓住他的衣襟,“老板,眼疾复发了还能好吗?”
识人不清,简直是她间歇性眼瞎。
温珩一怔,随后勾起唇,他说,“有我在,会好的。”
苏言蹊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直到眼眶泛酸,她才忍不住用手揉了揉,可却陡地碰到受了伤的手,疼的她立即倒抽一口凉气。
温珩抓住她的手,盯着那条刀伤看了几秒,才轻轻放下,转而拉住她未受伤的手,转身朝着医院走去。
苏言蹊跟着他走在大雨里。
他的手冰冰凉凉的,可却带着令她无比心安的温度,让她刚刚一颗还在外瓢泼居无定所的心瞬间尘埃落定。
他全身都湿透了,刚刚为了救她,身上穿着的灰色衬衫染上了一片烂泥。
可看着眼前这个挺拔修长的背影,苏言蹊忽然就有一种错觉。
好像,只要跟在这个人身边,哪怕天塌下来,他也会帮自己抗住。
鼻头忽然又酸了。
苏言蹊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这么能哭了,在离医院还有几步路的时候,她一把拉住了温珩。
温珩的脚步顿了顿,刚回过头,怀里就重重的砸过来一个脑袋,接着,耳边响起了一道撕心裂肺的哭声。
温珩叹了口气,嗓音嘶哑的在她耳边道,“你怎么又哭了?”
苏言蹊往他怀里钻,哭的更大声。
温珩低头看了她一眼,他无视周围一群像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单手撑在了她头顶。
两个人像雕塑一样站在磅礴大雨里。
不知过了多久,苏言蹊的哭声终于小了下去。
温珩再次低下头,他问,“小丫头,你哭什么?”
小绵……安青岑和那个女人还在这个医院,苏言蹊并不想进去,万一碰到了——
她紧紧的拽住温珩胸前的衣服,“我想换个医院。”
“为什么?”温珩问。
苏言蹊摇了摇头。
温珩看着她脸上被雨水冲刷的越来越大的伤口,眸沉了沉,“说不出原因,就这家医院。”
“我不——
可苏言蹊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温珩就一把弯腰抱住了她。
有时候世事就是这么无常,两人刚走进大厅,安青岑正好迎面走来。
苏言蹊眼都不眨的盯着他。
可安青岑的目光却不曾在她这里停留过片刻,他朝温珩颔了颔首,越过两人就朝着缴费处走去。
苏言蹊知道,安青岑是恨她的。
那他们现在这样,算是仇人吗?
从今天开始,她就要拿出对待李丽芳和苏嘉琪一样的态度,对待她曾经想要当成亲人的安青岑了吗?
正在柜台处缴费的安青岑忽然回头看了一眼。
大厅人来人往,却再也没了那两人的影子。
他垂下眸,关押在他心底的野兽那一瞬间又嘶吼着想要逃出来,它在他心底拼命的嚎叫着,撞击着,几乎要将他的五脏六腑撕碎。
想起什么,他又讥讽的勾起唇,毫不留情地收回了目光。
苏言蹊手上的伤口很深,又在雨水里淋了这么久,护士替她处理的时候,全程都没吭一声。
处理脸上伤口的时候,护士将她的脸一抬,苏言蹊不得不保持着昂头的姿势。
正好看到倚在门上等着她的温珩,陡地,目光凝了凝,她竟然在温珩的右肩上看到一小块血迹。
他受伤了?
是刚刚为了救她才在地上蹭伤的吗?
温珩察觉到她的目光,不着痕迹的将身体侧了侧,他勾起唇,“小丫头,你再这样盯着我,我会觉得你对我心怀不轨。”
这人怎么什么时候都能这么不正经?
苏言蹊立马别过了头。
伤口处理好后,温珩又将她全身上下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确认没有其他伤口后,才松了口气,然后领着苏言蹊进了一间病房。
“我又没生病,你好端端的带我来开房干嘛?”苏言蹊瞅他一眼。
温珩挑起眉,目光直接落在她湿漉漉的胸前,“你是打算就这样被我看一路?”
苏言蹊微怔了几秒,才猛地反应过来,一张小脸瞬间爆红。
她伸手挡在胸前,立马回了一句,“反正比你的大!”
还能怼人,很好,看来小丫头的战斗力已经恢复了。
温珩低低笑了几声,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十几分钟后,江文就火速的送来了两套干净的衣服。
有钱就是好,换个衣服都要开个豪华VIP病房,她本来还打算直接在医院的公共厕所换衣服来着……
她接过温珩递来的衣服,进了卫生间。
衣服颜色却是蓝色的,看的苏言蹊心情更忧伤了。
她叹了口气,连头发都忘了擦,披散着一头湿发就出去了。
温珩看到她的样子皱了皱眉,从浴室拿了一块干净的毛巾。
“过来。”
苏言蹊一把就抢过了他手中的毛巾,“我自己来。”
温珩换了一身衣服出来的时候,苏言蹊正坐在窗边发着愣。
听到动静,她才回神,犹豫了一下,忍不住问道,“老板,你刚刚是不是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