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说法?
苏言蹊瘪了瘪嘴,最终还是乖乖的进了一所八人制的牢房。
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走之前,警员留下一句话,“这是你们新来的朋友,好好照顾她。”
身穿囚服的七名囚犯一听这话,齐齐望向苏言蹊,打量了一遍后,竟然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牢房很拥挤,四张上下床占据了大部分空间。
苏言蹊抿了抿唇,最终低下头走到了最里面一张空床。
夜渐渐黑了。
苏言蹊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
谁也没料到,一场好好的婚礼竟然会以这样的结果收尾,也不知道金晶姐的情况怎么样。
她脱离危险了吗,现在醒了没有?她和杜靖的婚礼……以后还会补办吗?
可这些,苏言蹊通通不知道。
平复好不安的心情,她深呼一口气,一把掀起被子蒙在脑袋上,然后,身体面向墙壁,在被窝里蜷成了虾米。
这是她在少管所养成的深入骨髓的习惯。
刚进去的那一段日子,她明明很听话,抢着做了很多活,可还是有人看她不顺眼,一找到机会就会往死里整她。
她不知道少管所是不是有欺负新人的习惯,可随着时间一天天的飞逝,那些人整她的花样,越来越层出不穷,甚至到了最后还变本加厉。
在还没学会反抗之前,她每次被欺负,都只是打碎牙往嘴里咽,次数多了,她连睡觉都不安稳。
以至于后来,不管天气有多炎热,她都会下意识的用被子将自己遮的严严实实,身体面向墙壁,以一个保护性的姿势入睡。
这个习惯不好,她知道总有一天她会闷死自己。
所以在她被伯伯接回家以后,她已经下意识的在改这个习惯了,却没想到,她还能重新体验一次当年的生活。
苏言蹊茫然的缩在被子里,突然发现,她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如此的想念温珩。
以及那个,会在自己被欺负后,帮自己狠狠的打回来,黑暗中会抱着自己入睡的三水哥哥。
就在这时,被褥忽然被人一把掀开……
温珩从睡梦中惊醒,修长的手指拧开台灯的开关,他眉头紧蹙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已经很久没做梦了,可一做梦,就梦见他第一次见着小丫头的场景。
小丫头那时眼睛看不见,被一群人揍得满脸是血,可她却像极了一只发了狂的小兽,逮着机会就想狠狠的反咬一口。
那群人却抓住她眼睛看不见这点,不停的逗弄她,将她耍的团团转。
小丫头丝毫没有认输服软的意思,她满脸的倔强和坚强,那么小的一个个子,身体却好像带着无穷无尽的力量,让他那时一眼见着她,就对她起了浓厚的兴趣。
最终,小丫头被人偷袭了,有人在后面狠狠的踢了她一脚,踢得她脚步不稳的直接跌倒在地上。
她就跌在他脚边,她努力的想爬起来,可能是手太疼了,她竟然使不上劲。
温珩至今还记得,他那时忍不住弯下腰将她扶起来时,小丫头就用那双毫无神采的眼睛望着他。
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他,他知道她看不见自己,可还是被这双眼睛望的心当场就漏跳了一拍。
她的眼皮破了,周边满是血迹,鲜红的血染在那双瞳孔里,有那么一瞬间她的眼睛似乎有流光溢彩。
他当时就掉进了那双眼睛里,以至于到了现在,他都仍然无法自拔。
电话忽然响了,是江文打来的。
温珩疲惫的揉了揉眉心,“阿文,金晶的情况怎么样?”
江文语气沉重的回道,“少爷,金晶小姐已经被抢救回来了,可是,医生说,她的大脑皮层功能损伤严重,目前正处于不可逆的昏睡状态,她已经丧失了一切的意识活动,也就是我们常说的……植物人。”
温珩的呼吸一下子变轻了,他陡地捏紧手机,又问,“杜靖呢?”
“还守在金晶小姐身边。”
顿了一下,江文又说,“少爷,刚刚收到消息,苏小姐并没有被带到看守所,她被关进了牢房。”
沉默了许久,温珩突然吩咐,“阿文,你安排一下,我要去个地方。”
苏言蹊一回头就瞧见一张笑的阴森森的脸朝她靠近,她微微的怔了几秒,忽然呲出一排牙,直接将手上的被子一把蒙在那人头上,然后狠狠的踢了那人的肚子一脚。
这种小把戏她在少管所不知领教了多少次,以至于后来她的胆子直接练成了铜墙铁壁,戳都戳不破,现在当然吓不到她。
那人哀嚎了一声,捂着肚子缩在地上。
其余人听到动静纷纷赶了过来,有人威胁道,“新来的,你最好给我乖一点,上头可是特地吩咐我们仔细着点关照你的,你要是惹急了我们——”
“哎哎干嘛呢你们,大半夜的怎么还不睡!”忽然有狱警打着手电筒往里照了一圈。
那些人不甘的瞪了眼苏言蹊,纷纷回了自己的床。
狱警见里头没动静了,忽然拿出钥匙打开了牢房,然后朝里喊了一声,“哪个叫苏言蹊的,出来,上头有人重新给你安排了个房间。”
苏言蹊正回味着那些人刚刚说的话,冷不丁的听到自己的名字,微怔了几秒,这才不知所以的跟着狱警走了。
进了新房间,苏言蹊看见温珩那张脸,下巴惊得简直要掉在地上。
她揉了揉自己的双眼,以为自己在做梦,可再睁眼望去,温珩依旧好整以暇的站那。
听说梦有好几层呢,她这是第几层?
温珩微微一笑,然后朝她勾了勾手,“小丫头,过来。”
苏言蹊依旧分不清梦境现实,脚步却已经不听使唤的走了过去。
温珩瞧着她一头雾水的样子,好笑的伸手掐了她的脸,“不乐意我过来陪你?”
脸上传来一丝痛感。
苏言蹊瞪大了眼,忽然惊喜的叫出声,“真的是你?我没有在做梦?!”
她刚刚还在想他,他竟然直接过来了。
苏言蹊忍不住一把抱住了他,嘴角的弧度越咧越大。
他的胸膛还是有以前一样宽阔有力,苏言蹊忍不住往他怀里蹭了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后,然后扬起小脑袋,问,“你是不是傻啊,哪有人将自己往牢房送的?”
温珩一手揽着她,一手抚平她额前的乱发。
听到她的话,嘴角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然后低下头碰了碰她的额头,“没办法,我不能将你弄出去,就只能将我自己弄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