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龙目瞪口呆地盯着逆云洒脱的背影,木讷道:“有没有觉得他从伦敦回来之后变得狡猾了?”
逆水慢吞吞地咽下面包,优雅地端起咖啡,送给让龙一个冰冷的眼神,接着才慢条斯理道:“我发现你从CIA回来之后变傻了。”
Chi裸裸的打击,让龙却毫无还嘴的余地。
无所事事的让龙抬起眼眸下意识地朝着空落落的楼梯望去,不由得嘀咕着:“怎么老大现在都开始赖床了?”
逆水微微蹙眉,将残余的面包片搁置在盘中,冷冷道:“你回家抱着你媳妇儿也会赖床的。”
“额……逆水,最近你比较燥呀?”让龙很无辜地看着逆水,“怎么说话那么冲?”
“有吗?”逆水冷笑着,“完全感受不到。”
听到逆水这样的回答,让龙只能回报一个“你完胜”的表情,目送逆水悠哉哉地走出去享受阳光。
让龙耷拉着脸,一脸无辜:“今天这些人到底怎么了?内分泌失调了吗?”
这里不是金家的本家,是以逆水也没有走多远。
一场小小的战乱并不足以给这个国家致命的打击,只是有些窟窿在这个城市之中,阳光的照耀之下,显得有些满目疮痍。
炙热的阳光带着干燥的气息在周围肆无忌惮地宣示着主权,而依仗这份温度的人类一边在不断抱怨它太过炎热的同时又不得不靠它生存,真是矛盾体。
家破人亡,颠沛流离……
逆水微不可见地蹙起眉来,这样的生活,她也曾经历过。
东欧表面繁华,实际内力暗潮涌动,有多少秘密组织暗自训练特工,这些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年幼的时候亲眼看到双亲死在冰冷枪械之中的她被抓进惨无人道的集中营,一遍遍地受训,小小的年纪就已经学会了不少求生的技能,不,或者说是本能。
她要活下去,谁都没有理由、没有权力剥夺她生存下去的权力。
直到……
他的出现。
还记得那天阴雨绵绵,漫天的火光,耳边尽是枪林弹雨的爆破声,娇弱的身子安静地站在其间,那个时候,她惧怕死亡,惧怕到根本无法挪动脚步。
原以为,她会死在那场动乱之中,却不想,有那么一个人为他撑起了一片天。
那个人带着她从死到生,再到后来的金家,每一步都有他的身影,他就如烙印一样落在她的心上,今生今世也休想拜托。
心中的疼痛感蔓延到全身,接着便是泪如雨下。
许久,她都没有这样失态了。
想念都只能盘旋在脑子里,回荡在心中,她想的人是金家的叛徒,那个叫“逆战”的男人,出其不意地背叛了金云豪,终是落得当场死亡的结局。
那一枪,她以为替他受了,老大就能收手,哪知还有那个冷血的金发男人,那一枪几乎断了她生存的念头,除了报仇。
兜兜转转,她埋葬了对逆战的情,准备重新开始,哪知天意弄人,那个她寻觅十年的金发男人竟然就是曾经准备一生一世的纳兰烜。
她的脆弱不为人知,那一刻她只是想逃,怎么也想不到竟能听到那些话从他嘴巴里说出来。
“找到就杀掉”……
这样的话,她怎么也想不到会从他嘴里说出来!
她可以原谅一切,也无法原谅他草菅人命,对逆战是这样,对她也是这样,在他的世界里,除了他自己,所有人都不重要了。
逆水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臂,上面的针孔已经消失不见,她从未有过这样狼狈的时候,被毒品控制,传出去那才是笑话,那才叫荒唐!
“你一个人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逆水有些吃惊,转过身,看着一脸平淡的逆云淡淡一笑:“你怎么下来了?”
“就许你出门,我就不可以了?”逆云快速地扫了一眼逆水,这才道,“其实,你还是放不下,对不对?”
“我从来都说逆风最沉稳,逆云最聪明。”逆水没有回答,只是隐晦地点了下。
逆云扰扰头:“你别给我戴高帽子,我还得刨根究底来着。”
这边刚刚说出口,那边的脸色瞬间垮塌下来,比变天都还快。
“不带这样的,”逆云瞅瞅一脸不爽的逆水,“我可是出生入死陪着老大夫人唱这出戏,总算是把你给找到了,差点我就死在二爷那个局里面了!”
逆云本想诉诉苦然后卖个萌求个准话,哪知这话进了逆水耳朵里面又是一枚重型炸弹,脸色越发阴冷:“他设局?差点让你死了?”
察觉到气氛不对劲的逆云赶紧改口:“哪儿能呀!我这不是好好嘛,教父动作麻利的说。”
“也就是说没有教父,你就活不下来了?”逆水搜索式的目光在逆云身上滴溜溜地打转儿,逆云被她看的一身鸡皮疙瘩全起来了,只能实话实话,将当天的事情和盘托出。
逆水冷冷一笑,惊得逆云有些不自然:“难道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就是狗改不了吃屎。”这样粗鄙的话从逆水嘴巴里蹦出来着实让逆云很吃惊。
两人又朝着前面默默地走了几步,忽然逆水停下脚步,淡淡一笑:“我一会儿要回伦敦了,咱们就算是正是告别了。”
逆云脚下一滞,拽住逆水的胳膊:“你就不等二爷了?”
逆水眯起眼睛:“你是金家人还是血樱的人?处处为他说话,难道你还收了他什么好处?”
“哪儿能呀!”逆云收回手,悻悻笑道,“我就觉得伦敦那不适合你,我都快顶不住了。”
“那么多年我都能扛过来,还有什么顶不住的?现在我才发现,只有伦敦适合我。”逆水仰望着天空,心中一片迷茫,俨如雾都。
从哪儿来就该回哪儿去,现在她才看透,原来离开伦敦才是她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
逆水坚定的目光让逆云就此打住,没有再说下去,只是默默地站在一边,像雕塑一样。
不远处的窗边站着的男人眉头深锁、神色凝重道:“我觉得,这一次逆水是认真的。”
“是吗?”琴依翻了个身坐起来,看着男人被阳光拉的很长的影子,付之一笑,“那也是纳兰烜咎由自取,你我都无权干涉。”
琴依歪着脑袋,灿烂一笑,然后伸出手,在金云豪发愣的瞬间很软很糯的声音突如其来:“抱抱。”
撒娇的小女人只有他一人能看到,杰维斯能看到她的软弱,能看到她的强势,而撒娇却只是专属于金云豪。
一步步走进,别无其他,只是一个单纯的拥抱,用尽全力的拥抱让他感觉到无比的安心和温馨。
“对不起。”琴依从来不会无理由地撒娇,唯有在做错事的时候。
金云豪心知肚明地没有说话,等着她自己坦白从宽。
哪知琴依飞快地松开他,然后站了起来,朝着他行了个军礼,掷地有声道:“报告老板!军火全军覆没,损失惨不忍睹!”
原本都要到手的军火居然被艾米一个……不留神给全毁了,琴依想起来就肉疼!
一个亿啊!一个亿!
够多少人一辈子不愁吃喝了!
想到这里,琴依忽然有种想虐艾米的冲动!
金云豪失效,心情愉悦地揉揉她的脑袋,还以为多大点事,原来只是为了军火。
他的笑柔和,看起来毫无危险,琴依稍稍放松下来:“你不怪我?”
“怪你干嘛?”金云豪一本正经地说着,“你是我老婆,那些都是身外之物,没了就没了,又不能暖被窝。”最后的六个字充满了暧昧,金云豪的唇不由得轻轻扬起,丝毫没有方才的正经样子。
“老婆,我想欢馨了。”金云豪快速地转移话题,一脸无辜。
“我也想她了。”琴依双手环在金云豪脖子上,像只无尾熊一样,“咱们回去吧。”顿了许久,琴依又问:“那……逆水怎么办?由得她回伦敦吗?”
“你想去伦敦看看吗?”金云豪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
琴依松开环在金云豪脖子上的手,一双闪亮的眸子盯着他,然后看到了明显的狡黠,再想起逆云那种恨不得远离伦敦的忧郁样子,顿时将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似得,惹得金云豪大笑起来。
笑过之后,金云豪才正色道:“那我们今天就回去?”
“不行,茉莉还没有来,杰维斯怎么办?”琴依的担忧不无道理。
这里虽然安全,但谁也无法保证尚在昏迷之中的杰维斯会不会出事……就算有医疗队二十四个小时看着他,但终归是放心不下。
况且,这里刚刚才爆发了战争,谁都说不清楚会不会有大型的感染源,杰维斯这种重伤以至于昏迷的伤员会不会受到不知名病毒的入侵。
“茉莉还有多久才能到?”琴依疑惑地看着金云豪,然后成功地从金云豪眼中看到了鄙夷,悻悻地吐了吐舌头:“我问问她……”话音落下之后,琴依垂下眼眸开始调试腕表的频道,很轻松地联系上:“嗨!茉莉,你在哪儿?”
“大概三个小时就能到。”茉莉的声音有些焦急,“他怎么样?我听逆风说,伤的很重。”
“没有打中要害,只是失血过多,目前还在昏迷之中。”琴依尽可能地说的轻描淡绘,但一旁的金云豪的神色已经开始不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