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是怎样逃离的,只是安心,只要有金云豪,地狱都不敢收她。
“杰!”她翻身起来喊的第一个字是杰维斯的名字,男人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目光如炬地看着她,眼中透着讳莫如深的潮涌。
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个人是金云豪,这让琴依心中安定了不少,她不管不顾地走下床,脑袋昏昏沉沉的,走路都有些偏颇。
“杰呢?”琴依看着金云豪,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金云豪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将她拦腰抱起,朝着床边走去。
“杰呢?”琴依拽着金云豪的衣领,神色开始紧张起来,“他死了吗?”
依旧用沉默来回答她的金云豪动作娴熟地将她放在床上,又为她盖好被子,始终是一言不发。
“金云豪,杰维斯呢?”琴依咬着牙,憋住又要漫出来的眼泪,再次问道。
“他命大,还死不了。”金云豪冷冷地回应着。
“你……没有骗我?”琴依不放心地试探着,整个人都绷紧了。
金云豪双手撑在床上,俯视着她:“我倒是想让他死。”这话说的实在,也颇有敌意。
“你……”
“不是吗?”金云豪微眯着眼睛,“出生入死,你们的感情真好,好到……我开始嫉妒了,怎么办?”
一不小心踩到了他的雷区,琴依心中登时“咯噔”一下,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金云豪轻轻地叹了口气,顺势压在琴依身上,整个人慵懒而疲惫:“依依,你们怎么都不让我省心。”
正在琴依想推开他的时候,金云豪却反常地往旁边一滚,自己钻进了被窝,双目微闭:“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如果杰维斯真的死了,你会不会像上一次那般,离我而去?”
他的语气充满了不肯定,对自己的不肯定,从未有过的负面情绪占据了他的脑袋、心脏……甚至全身。
有时候,金云豪很想问天下最白痴的问题:如果我和杰维斯掉下水,你会先救谁?
只是,这个问题一旦问出口势必会召来琴依的嘲笑,而她的回答一定是:“我谁都不救,你们都会游泳。”
他的自信在琴依面前溃不成军,不止一次怀疑过,不止一次兵行险招,最后都是心有余悸,不得不说,那件事已经成为了金云豪的梦魇,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不会。”
得到琴依肯定而没有半分犹豫的回答,金云豪总算是松了口气,他将琴依抱在怀中,同方才判若两人:“我真有些怕,怕你的决绝。依依,你可知,我坐在那里等你苏醒足足有十个钟头,这十个钟头里面我一直在反复地想,如果你说要走,要离开,我该怎么办?是像烜对逆水那样将你困住,还是洒脱一点放手,等你自己想明白再回来?”
“那结果呢?”
“呵呵,没有结果。”金云豪苦笑,“我想不出来。”
他的无奈全都落入了琴依的眼中,心疼地往金云豪怀里靠了靠:“逆水呢?找到她了吗?”
“嗯,找到了。”金云豪点点头,要不是查到纳兰烜和逆水在附近,他怎么可能放手让杰维斯这等危险物种靠近自个儿的老婆,差点点就出大事了。
“那纳兰烜呢?”琴依源源不断的问题让金云豪不得不睁开眼睛:“老婆,能不能让我休息会儿?”然后看到琴依澄明的双眸,还是败下阵来:“烜在隔壁,还在和逆水谈判。”
逆水的性格倔强如常,看来纳兰烜有的烦,琴依如是想着,也没有再问,只是安静地靠在金云豪怀中,静静地不去打扰。
很快,金云豪均匀的呼吸声传来,看来这几天他也累坏了。
而在另一个房间,气氛就没有这边的和谐,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让原本准备进去的黑豹瞬间退了出来。
“嘿!你怎么进去又出来了?”逆云不巧路过,看到了黑豹这怂样,打趣道。黑豹一脸憋屈的样子让逆云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被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是怕我们找你算账吗?”
黑豹正要回答,逆云又道:“放心,我们金家人是很大方的,军火也找回来了,况且还帮了我一把,老大应该不会找你麻烦。”
“额……”黑豹欲言又止,他并不是担心金老大找麻烦好不好!
逆云瞅了瞅依旧愁眉不展的黑豹:“咦?难道你是害怕魔手党找麻烦?放心,他们教父就是失血过多休克了而已,死不了,顶多成植物人。”
“逆云指挥官,可不可以不要吓我!”黑豹抗议着,“我不过是奉命行事,哪里知道会出这种岔子,我怎么觉得要是教父死了,金夫人会杀了我陪葬?”
“这个你得放心,”逆云故作深沉地说,“要是教父死了,我们老大绝对会重赏你。”
“你可别开玩笑了……”黑豹眉头不展地说着。
逆云敛去脸上的玩笑,一本正经道:“你还不去通知你家二爷血樱出事了,难道真要等到你们当家死了才罢休?”
黑豹怯怯地看着逆云,欲言又止,他是有口难开啊,那里面堪比龙潭虎穴,要是进得去出不来才糟糕了。
“嘿嘿,逆云指挥官,要不你……”黑豹转动着自己的眼珠子,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看着逆云,“要不你去帮我说说?”
“我去?”逆云恬淡一笑:“好呀!”
“真的吗?”
“假的!”逆云哼哼两声,“我又不是你血樱的人,为什么要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语罢转身就走,徒留黑豹看着那一地悲伤的倒影,终还是下了决心,抬起了即将推开地狱之门的手,颤抖着打开房门。
“二爷!血樱出事了,傲清当家昏迷不醒,目前伊藤有动静要造反!”一口气说完这些,黑豹正准备逃离现场,哪知纳兰烜面色一沉,冷声道:“说清楚!”
黑豹讶异地看着一脸正经的纳兰烜和满脸疑惑的逆水,重复道:“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大清楚,总之应该是傲清当家的家事,内部传来消息,说是当家昏迷了,你也失踪了,伊藤正准备取代当家的位置。”
纳兰烜站起身来,望着黑豹,眼中充满了疑惑和质问:“傲清怎么会昏迷?”
“我也不知道,”黑豹闷闷道,“传来的消息,好像是那条子有第三者了。”
“第三者?”纳兰烜蹙起眉,冷声道,“这么多年了,孩子都这么大了,还不安分!那个女人又回来了?”
逆水飞快地扫了一眼纳兰烜,冷冷道:“看吧,傲清在你心里永远都是第一位。”
“逆水……”纳兰烜无奈地看着漫不经心的逆水,“我处理好事就立刻来找你,你不许躲着。”
“我需要躲吗?”逆水冷冷地看着纳兰烜,“如果你能走进金家的训练室,随便你怎样。”
“你!”纳兰烜看着逆水,心中莫名涌出哀恸。
这个时间,他必须回血樱,目前还不知道傲清到底如何,蓝越泽耳根子软,说不定又被有心人利用。这条路是傲清自己选的,他并不好多说,一个是兵一个是贼,原本就不该在一起。
一面是逆水,一面是血樱,纳兰烜咬咬牙背过身:“鄂爷对我有恩,他临死前让我看着傲清和血樱,所以……逆水,等我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了,我们的账再慢慢算!”
他拳头捏得很紧,永远都不肯放手,孰不知……有些事有些人就像沙子,握的越紧,越容易流失。
直到纳兰烜离开,整个房间余留下的味道和孤寂的空气让逆水眼眶热热的,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一般,整个人都瘫软在床上,默默地闭上眼睛,却怎么都睡不着,无奈之下又一次睁开双眸。
窗外的月光很亮,亮到刺痛人眼,以至于热泪盈眶。
睁眼直到天明,晨光微曦之下的某人带着一副熊猫眼在众人的惊讶眼神之中落座。
“嘿!一个晚上而已,怎么憔悴成这样了?”坐在对面的逆云乐呵呵地一笑,“难不成是因为二爷走了,你孤枕难眠。”
“逆云!”让龙感觉到逆水眼中闪出的一丝落寞和一线杀机,冷冷地喝止道,“食不言寝不语,你不懂吗?”
逆水飞快地扫了两人一眼,一边撕着面包片一边慢吞吞地问:“逆风呢?”
“出去办事了。”逆云语速惊人,“血樱那边老大怕二爷处理不过来,让逆风去帮忙了。”
“逆云!”让龙从牙缝里面挤出他的名字,真想狠揍他一顿,怎么觉得逆云自从去了伦敦再次训练之后变得痴呆了。
漫不经心地咀嚼着面包片,逆水极力地平淡自己的表情,但此刻却是味同嚼蜡。
逆云在让龙充满威慑力的眼神之下乖乖地闭嘴,下一秒的时间又道:“那教父还没有醒吗?”
“没呢!”让龙悻悻道,“虽然子弹没有打中要害,但毕竟失血过多,目前还在昏迷。老大让逆风跟着二爷回去还有另一个目的,就是让逆风看着欢馨,好让茉莉过来。”
“哦……”逆云点点头,不过尾音拖的很长,然后眯着意味深长的眼睛盯着让龙。
半晌让龙才从逆水鄙夷的眼光之中反应过来,但由始至终还未说出一句稍微完整的话,逆云就起身离开,丝毫不给他反击的机会。